我做的又如何?难道你骆航鸣就一点错都没有么?若非你对路奕嫉妒在先,若非你对路奕的不信任,又怎会轻信我的挑拨,你贪生怕死这么多年,那路无渊被武林人、被沔水人嘲笑的时候,你可曾站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
孙鸿扭曲着面庞,一字一顿地吼向他,“你,才是那个躲在罪责后夹着尾巴做人的窝囊废!”
纪悔奕脑袋嗡嗡作响,双手捂头,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目眦尽裂,左手青筋暴起,嘴里囔囔不知在念着什么,孙鸿的脖子被狠狠掐紧。
正当蒋汐下意识要扭头之时,骤然的黑影出现,纪悔奕整个身躯被翻弹开来。
“无、无渊——”
纪悔奕胃里像排山倒海般恶心,嘴巴吐出来的确是滚烫的鲜血。
“杀了他,此后便再无人证明我爹的清白——”
路无渊一声怒号,林地的风刮得树木呲嘭作响,他扭过头,狰狞的面庞像是幽灵般,哀怨、讥讽、嘲弄、残毒融在面色,蒋汐顿而被那神情吓得失了魂。
郑霖将她搂住,意欲离开。
蒋汐轻轻抽泣着摇头,努力地平复心情后探出头,“不,不要让他杀了骆前辈,他会后悔的”
郑霖抚着她的头,终究还是轻轻颔首。
“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路无渊一挥手,黑衣人迅速涌出将孙鸿收押,他掰起孙鸿的下巴,骨骼脆裂的声音响起,“武林秘籍的消息,可是你放出来的。如此,我便让你活到秘籍重出的那天”
孙鸿痛得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至于你”路无渊霸气回身,“我早说过,无论你如何弥补,我都要亲手杀了你——”
“不过是把我养了六年,你便觉得自己很伟大了么?孙鸿的十分痛楚,我也要让你尝到七分!我路家这十多年所受的苦难,今天,就要你们血债血偿——”
“啊——”
孙鸿眼珠被银针刺破,身边的黑衣人即被猛地刺激了,挟持之际不敢细眼去看他那面目全非的五官。
年迈男子剧痛而无处安放的手窜动着渐渐没了力气,痛昏过去。
郑霖刚想出手,却觉察到有一股浑厚的内力靠近,刺向纪悔奕的几针被弹飞,身着布衣、体态确端庄的女子将人带离几丈远,路无渊定睛,随而眉头拧紧:
“谭锦,你做什么?”
女子沙哑着声音,泪水在起身之际打在纪悔奕脸颊。
她上前五步,竟端端正正地朝路无渊的方向跪下,“无渊,求你饶他一命”
蒋汐条件反射般地就往前冲,路无渊觉察到脚步声回头,眼神有些动容。
谭锦双手作揖,隆重地拜倒在地,“谭锦还是敛余初入门弟子时,路大哥屡次相救于我。当年路大哥背负谩骂,是谭锦怯弱,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忏悔之中。今日,我本已无颜面在此求情——”
“小锦,别这样——”
骆航鸣苟延着直立起身,“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蹒跚着想要走向谭锦,却因伤势过重再度倒地,在意识还未完全丧失之时,他费劲推出仅存的左手,想要触碰视线中越发朦胧的背影,嘴里还在喃喃不清,“对......不......起”
路无渊凄笑中带着薄凉与蔑视,“想不到你骆航鸣,竟能让堂堂敛余江主如此向我跪地求饶,可笑,真是可笑——”
挥开力道拂袖,路无渊拔腿往前,率先发力将谭锦推开,蒋汐豁出性命般终于挡在路无渊身前。
“连你,也要阻拦我?”
路无渊狠狠咬着牙,蒋汐的泪却早已溃不成军。小说里的你正是因为手刃骆航鸣,才加剧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可,当她真的如此站在他的对立面,她却是除了哭,根本就不知怎样告诉他那支离破碎的一切。
“你......先冷静一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郑霖疾步把蒋汐护住,“阿兮”
谭锦趁机将轻功骆航鸣带走,路无渊想追,却倏的急火攻心。蒋汐条件反射去扶住他,却在对上男子眼神那一刻松了双手。
他,是在怪她么?
路无渊捂住心口,战战兢兢地直立身子,毫不犹豫地转身,挥手示意黑衣人,迅速离开了平地。
蒋汐的泪腺再也收不住。郑霖无奈,却只能把怀中的人抱紧,嘴巴张合着想说什么,终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讲不出。
心口倏的有一阵痉挛,蒋汐的身子不听使唤,昏了过去。郑霖反应迅速,双手运功稳住她的心脉,急着面色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