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

沉默却专注地注视着我布加拉提让我感到一阵眩晕。我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憎恶他的默认，于是我忍着心绞冷冷地说：“好啊……我留下。”

“你们几个，做好决定了吗？”我转身往回走，径直穿过护卫队几人，目不斜视，“是背离组织，追随布加拉提；还是就此回头，跟我走另一条路？”

我站定后，手机刚巧传出微小的震动声。我听到身后福葛理智又焦虑地说着他的分析，伸手查看着手机邮箱中的信息。

没有来源的加密渠道。我想如果普罗修特他们已经解决掉老板最好，那么之后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去为布加拉提的身体想办法，再质问他如此境地之下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但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简单。在看完信息的一瞬，我瞳孔骤缩——

什么？！老板竟然已经……不见了吗……！！！

我的额角渗出一滴冷汗，立刻放出细雾状的「天堂收录」，很好，至少在我的射程内，并没有任何异常。

“……你根本就没有看清现实，布加拉提！没有一个人能光靠理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失去了「组织」，我们就没活路了！”

“福葛说的没错，你这样的行为就好比自杀。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任何一块「安息之处」。而且，我发誓效忠的对象是「组织」，并没有对你宣誓效忠。”阿帕基侧目看了我一眼，随后嗤笑一声走下了台阶，“不过啊，我本来就是一个找不到容身之处的男人。”

银色长发的高大男人与岸边满身正气的布加拉提擦肩而过，他凝视着布加拉提的眼睛：“能让我感到安心的地方，就只有你的身边，布加拉提。”

福葛一愣，震惊于阿帕基的选择：“什么？！阿帕基！！”

真让人感动，阿帕基。我冷着脸和在船尾坐下的他对视。但这并不是你挑衅我的理由。

挑衅？阿帕基撑着下巴扬起左眉，态度颇为肆无忌惮。选择留下的是你自己。

我额角青筋一爆，对布加拉提的失望和气恼居然被他轻易地挤到一边。

“如果打败了老板，就实力而言，”米斯达举重若轻地走向乔鲁诺，把乌龟抛给他后径直走下阶梯，“下一任的干部就是我了！”

“布加拉提是个聪明人，他这个男人是不会轻易去打没把握的仗的。”他满脸信心地攀着乔鲁诺的肩膀说，“这下肯定能拿到一大笔钱。”

“米斯达！就连你也！？你们几个，都……疯了吧？！这会被组织完全孤立的啊！！你们打算逃到哪里去啊——不……不对，你们甚至都没法活着走出威尼斯！！”

福葛难以置信地大声质问着，他身旁的纳兰迦抓着头发抖个不停，似乎是对这样的局面完全拿不准办法。

“纳兰迦，你打算怎么办？”乔鲁诺拿着乌龟问。

“我……我该怎么办啊，对……布加拉提！我该怎么办？你觉得我跟着去会比较好吗？”

布加拉提当然看得出纳兰迦明显的畏惧和不确定。他温和却强硬地拒绝了纳兰迦“对我下命令吧”的请求：“只有这件事我没法「命令你」。你自己做决定。「自己要走的路」，要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但我能给你一句忠告，纳兰迦。「不要来」。这根本就不适合你，跟莫瑞纳和福葛回那不勒斯去吧。”

福葛颤抖着：“你……你们……你们肯定会被杀掉的。并不是因为一句这是「正确的」，可在这世上有些事是能做，而有些事是不能去做的。说到底，我们做的本来就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肮脏工作，你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对自己说谎。”布加拉提上了船，用力一拉启动了小船的引擎。他抿着唇和我对视，好像这一眼就要把我刻进他的胸膛中，“那么就再见了！这艘船即将驶离，我们也就成为「背叛者」了！”

“为什么……一个个都疯了！就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连话都没有交谈过几句的女孩！”

纳兰迦远远望着驶离的船只，昏迷的特里休被拉链接上的手腕还在流血。一滴刺目的红色从她的指尖滴入海水中，庞大的水系瞬间吞噬了那一抹赤红，就好似那滴鲜血从未存在过。

纳兰迦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瞪大喃喃自语：“特里休……她被自己所信赖的人舍弃了。”

他一下子像是失去力气般跪在了地上：“我以前也是……被人舍弃了……被父亲……被信赖的朋友们舍弃了……一样的……我和她……我和……特里休……”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纳兰迦？”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和他一起望着远去的小船。

那小船开得很快，眨眼间似乎就要遥不可及，我望着逐渐看不清面容的布加拉提，心里像是被狠狠剜掉了一块，“既然决定了，就追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