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快帮我拔下来!”
景铭唇角不留痕迹地往上弯了弯,从他头上拔了几根头发,有黑的,有白的,然后把白的那根递给他看。
程淼眼前一黑,抖着手接过那根白头发,惆怅道:“少年白头,未老先衰,一定是这几天被我姐的事给愁的。”
林慧受不了他那故作悲春伤秋的模样,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声:“三水,回去了。”
程淼不愿承认这个土到掉渣的昵称属于自己,捂着脸,垂头丧气地跟着他爸妈离开了医院。
景铭把那几根头发放进密封袋里藏好,又去找程欣聊天。
程欣看到他,从床上坐起来。
“胳膊好了?”
“好点了。”
“感觉你每次只要跟我在一块都很容易受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概率问题,这次是我没把控好方向。”
“嗯哼,还好我们俩命大,席彦就没那么幸运了。”
景铭在床边坐下说:“我听冯警官讲,席彦死了?”
程欣:“对,枪杀。”
景铭静默了会,抬眸看她,“那天晚上,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了你的声音。”
程欣皱眉,“我说什么了?”
“没听清。”
“噗。”程欣笑了声,惋惜道:“唉,那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没听清呢,我的确说话了,我说小景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到山崖下,让你曝尸荒野,末了,顺便打通电话跟医院求救。”
景铭异常冷静,“只是这样?”
程欣点头:“嗯。”
景铭:“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程欣:“不客气。”
景铭感觉他就是来自取其辱,憋屈地看着程欣不说话。
一阵沉默过后,程欣说:“我去上个厕所。”
景铭点点头。
程欣起身往外走。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景铭从椅子上起来,弯腰翻开垃圾桶,从里面捡了个带血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放进袋子里。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松了口气,直起身,余光瞥见门口有位医生在往屋里张望。
“有事?”
景铭走到门口。
医生收回目光,推了推眼镜。
“哦,也没什么,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我之前的患者。听别人说她前几天出了车祸,就住在这个病房。”
景铭皱眉:“程欣?”
医生立马说:“对,就是她。”
景铭看了眼他的胸牌,发现他是精神科的医生,回想起程欣跟他提过这茬,便说:“我是程欣的朋友,她和我说过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你是之前给她治疗的医生?”
医生点头:“对,但准确的说,她得的应该是人格分裂症。”
景铭疑惑:“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你是她朋友,应该也清楚她几年前动过一次手术,你可以把那场手术看做一个节点。手术前是本人格在控制身体,手术后,她的身体产生了另外一个新人格。随后,本人格和新人格交替控制着她的身体,偶尔也会互相干涉或重叠,时间一长,便导致她的记忆存在反复的空隙。”
景铭:“照你这么说,那要怎么辨别本人格和新人格?”
“细心观察以及靠病人的配合。”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程欣的配合度并不高,而且她极其善于伪装,所以直到现在都没能真正痊愈。”
医生说着,感慨了一句,“我发现,她的本人格对新人格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似乎并不想被治愈。”
他的话信息量有点大,景铭还在推敲里边有几分真假,思绪突然被路过的护士打断。
“赵医生你怎么还在这,主任正找你呢,赶紧过去吧!”
“哎哎,马上。”
赵医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景铭,“我要去给病人看诊了,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期待有一天,你能带着你的朋友来找我。”
景铭接过名片看了眼,颔首。
赵医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和护士一起离开。
景铭没在多想,先把头发丝和创可贴寄到了附近的亲子鉴定机构,让他们帮忙加急处理一下。
几天后,他收到鉴定机构发来的亲子鉴定报告书,从DNA的相似度来看,两者存在血缘关系。
景铭总算消除疑虑。
作为一个生物系学子,遇事不决,就该相信科学,旁人的话带有太多的主观性和不确定性,他只相信自己实践得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