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经到了眼前。
那些雪亮的雁翎刀泛着寒芒,杀得每个人的心地都泛着寒气。
若不是后面来援的日军及时顶了上去,怕是一场大溃败近在眼前了。
三刻钟的搏杀,上千人的性命丢进这里,几乎连个水花都没办法溅起。
负责坚守的松平忠明脸色有些发青,原本见老天爷下雪,心里还以为这是天照大神垂青,让他取得一场胜仗。
可他却没想到,明军骁勇如此,眼下的他们似乎和几个月前不一样,似乎……
“这是真的明军!”
松平忠明看着城墙上穿着辽东明军布面甲的明军,紧紧咬着牙关。
他明白,大明最终还是派出了正规军,而这只在辽东可以和建虏硬碰硬的军队,在来到了草津城后,硬生生用雁翎刀杀上了城头。
松平忠明瞧着眼下己方的伤亡,几乎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明军的第二个营压了上来,通过郑芝虎他们开辟的阵地,有条不紊的上了城头,并且养精蓄锐的他们,迅勐的杀向了日军。
“冬冬冬……”
明军厚重的鼓声忽然在城外响起,松平忠明闻声心中一悚,连忙转身大喊道:
“明军要发动总攻了!召集城内的所有足轻和壮丁支援城墙!”
“嗨!”
一众将领应下,开始动员城内的所有人坚守草津城。
一旦草津城丢失,那么明军通往岐阜的道路将畅通无阻。
“杀!”
“杀倭奴!”
“明国猪!”
战场上的厮杀似乎一直都没有停歇,双方的兵力逐渐投入越来越多,直到把这一处战场变成了绞肉场,大量的血肉被吞噬了进去。
打仗是需要死人的,有时候也是要比谁的人更能死而已。
死的多了,怕了,也就崩溃了,至少在近代战争之前,打仗莫过于此。
在目前为止,日军看似人多,反而更加死不起,原因很简单,日军手下的兵,大概只有三分之一是训练没有多久的足轻。
也就是说草津城内的两万日军,只有一万三四千人是德川家康时代留下来的老兵。
其余的六七千人当中,基本上都是新兵。
相比较他们,明军却很不一样,哪怕郑芝龙他们那最早来到日本的六千人,也是在琉球府训练了大半年的精锐。
比起他们,东军都督府的明军就更别说了,在短兵肉搏上,除了建虏和上直能压他们一头,这个时代恐怕还没有能稳压住他们的军队。
只是战争终究不是儿戏,即便是东军都督府精锐的他们,在这样血腥的战争中依旧会倒下不少人……
“太惨了!”
城外,郑芝龙手中拿到了一份录事参军记录的阵亡名单,上面战死的名字和数量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阵亡名单上,墨水渗透纸背,李存、高抚民、张潮……
旅顺营战死士卒的名字,在名单上被一一写出,足足有两百余人,而伤残的人更多。
“我们死的多,他们死的更多!”
宽甸营的参将说的有些冷血,但事实就是如此。
谁都能看出来,此刻的草津城已经是穷途末路,松平忠明的退路已经没有太多了,要么撤退,要么就是弃守城墙,准备和明军巷战。
“固守!固守!”
和郑芝龙想的不同,城头上的松平忠明仿佛魔怔了一般,不停的大喊着坚守二字。
只是在他身后的许多武士都看到了已经在城头站稳脚跟的明军阵脚。
那赤潮如海的一片,此刻如风浪之中的灯塔般,一步不退的抵御着五花八门的日军进攻,甚至还在缓缓的向外推动战线。
“我们的援军还有多久到?!”
松平忠明望着眼前的一幕,十分绝望,抓住旁边的武士质问,而对方也犹豫道:
“尹达大人已经率领丰乡町的七千足轻在赶来支援的路上,大概还需要两个时辰!”
“七千人……两个时辰……”松平忠明咬紧了牙关,他知道这七千人即便抵达,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他们大多是才训练了不到四个月的足轻。
可是眼下的局面,哪怕来的是七千壮丁,松平忠明也不会放弃草津城。
草津城必须守住,给已经返回江户的德川家光,以及提前禅位的德川秀忠时间来募兵训练。
因此面对这样的消息,松平忠明只能转身看向了及及可危的防线。
“只有守住草津城,才能挫一挫明军的锐气,我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