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家中的三十几石米麦能让他们滋润的过上一年,因此延安府内的百姓虽然烦躁,但并没有绝望。
一些百姓最开始还前往耕地,希望河溪上游下雨,但之后这种希望就随着时间、慢慢变成了绝望。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从三月十五到四月十五,一整个月,依旧滴雨未下。
所有的秧苗作物全部枯死,哪怕一些蔬菜,也需要靠着打水井的井水来维持生命。
进入到五月后,旱季愈发明显,整个延安府的水井水位都开始骤降,每个村落都有不断在打井的吆喝声和工作声。
一筐筐的淤泥被人运上地面,随后满是淤泥的人被人吊了上来。
“不行!这井打了十几丈,出的水还是不大。”
满是淤泥的人用粗布擦了擦脸,对着围在水井旁的村中百姓开口,而村里年老的村正也道:
“你看还要打多深才能出水?”
“这最少得打二十丈。”男子不假思索的开口,顿时让旁边的人面面相觑。
二十丈深的井,这让许多人不敢想,可这口井如果不打下去,那全村人就没有水喝了。
“打吧,你需要什么,村里凑钱给你买。”
村正叹了口气开口,而男子也倒光棍道:
“啥也不用,就是要人和木头,打这井最少要十二个人,分成四队倒着打井,但下井的人会有危险。”
“万一水井塌了,那就真的救不回来!”
一席话,瞬间让围在四周的男人心里一紧,一些女人也死死攥着自家男人的衣服。
“你们是自己报名还是抽签?”村正转过身子,对着村民们开口。
“我来!”
“算我一个!”
“俺来!”
“俺……”
一口水井关系到全村数百人吃水的问题,谁也不敢马虎,哪怕怕死,但为了让妻儿老小吃到一口水,还是有人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好!”
十二个人很快凑齐,村正和百姓们凑了凑铜钱,最后每家出粮一斗,十二个男人最后驾驭骡马车前往了最近的县里采买木头。
然而由于各村都在掘井,县中木头价格飞涨,原本足够买木头的钱,只买到了五分之四。
“让村里人买凑一些吧。”
队伍中的一人开口,而守在木材店门口的那个领头男人却一咬牙道:
“先回去干活,让村里人凑钱来买。”
“行!”没有什么太多玩耍的心思,吃水的问题压在他们心头,所有人忧心忡忡的带着木头返回了村里。
每家每户再凑一斗粮,交给了其中一队去买木头,而另外三队则是开始了把井加深。
和后世农村的方法一样,他们用辘轳架在井口,两个人被吊下去,上面的人不断地放下木头给他们用木头加固水井四周。
等木头加固到了井底,两人就被换班,另外两人拿着打井的工具下井。
这种工具在当地土语被称为胡蝶锥,锥的头部形状像现在的冰镶,上部有两个形似蝴蝶翅的泥斗。
锥头在钻井的同时也把泥沙带到了泥斗里,装满后拉出地面进行清理。
由于陕北打井都是土层,井又比较深,被水浸泡容易塌方,所以在打井的同时要下井桡。
由于陕北没有那么多适合的石头,因此村中打井队选的井桡都是木材。
他们在打井的时候把井口的面积稍稍开的大一些,好在井的里边镶嵌一层内衬,这就是井桡。
干活的时间漫长而枯燥,井内潮湿黑暗,为了缓解恐惧,井下的人只能边说边聊。
力工们在井口井匠的指挥下,将泥斗里的泥装满后,井上的井匠再让人用力提出清理。
一连三日,井下打深一丈,渐渐的开始出现了水层。
终于,在一名力夫的用力下,当胡蝶锥被拔出来的时候,一股清泉开始从口子中漫出来。
“有水了!”
“有水了!”
“有水了?!”听到井底传上来的声音,井上的人尽管已经十分疲惫,但还是抱在一起大声庆祝了起来。
然而不等他们好好庆祝,脚底却忽的传来了震动,不等他们反应、井内的力夫们就听到“砰”的一声。
一根用来加固井壁的木头断裂,只是在一瞬间,接连的其他木头纷纷断裂,潮湿的泥土瞬间从裂口涌出。
“井桡断了!快上来!”
在井口负责观察的井匠高呼,声音带着恐惧,而井下的两名力夫下意识就抓住了吊篮。
“来拉啊!”
井匠抓住了辘轳的把手开始转动,但两个人的重量太重了,他连忙叫醒了旁边愣住的人。
四周的人反应过来后纷纷跑来拉动辘轳,然而灾难给人的反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