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跟孙传庭都被调往了四川和贵州,两年之后能不能平定奢崇明还是一个问题。
这次的淮北饥荒、肯定和徐鸿儒能一举大旗,就能得到数十万百姓响应有一定关系。
所以、这场饥荒必须在短时间遏制住,并且还要妥善的让淮北百姓能更好的生活下去,以此才不至于在两年后响应徐鸿儒的叛乱。
但如果按照沈炼口中的淮北情况,显然这不是一场正常天灾所导致的饥荒,而是人祸。
朝廷的情况朱由检明白,通州粮仓不足三百万石粮食,京城的太仆寺、太仓加起来也不足两百万石。
京城的粮食本来就紧缺,如果要调粮救济,那就只有从江南。
但是就眼下局势来说、哪怕是好皇兄的旨意,也不一定能叫江南的官员放出粮食。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可还指望着淮北饥荒赚银子呢……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向了好皇兄,而此刻的朱由校却阴沉着脸,隐隐发作的模样叫人心悸。
过了片刻、在勖勤宫寂静一片的情况下,朱由校赫然开口道:
“戚元辅……招募多少兵马了……”
“大概六千余人了……”听到这话,朱由检只能判断着说出具体数目,不过他紧接着又怕好皇兄想动用武力,因此解释道:
“戚元辅南下江南不过二十二天,在浙江招募兵马不足半月,想来兵马还未形成战力。”
“我知道……”朱由校眼神淡漠,拿出了身为皇帝的威严,轻声道:
“传旨、晋升参将戚元辅为吴松总兵。”
“调升兵科给事中杨涟为吏科都给事中、都察院南直隶监察御史,节制吴松总兵戚元辅。”
“再命南镇抚司指挥同知陆文昭南下,二人协同巡查淮北,前往南京押运漕粮北上赈灾,同时押运漕银、加派银北上顺天!”
“另外、改京察由六年为三年,自明岁正月开始京察,左光斗调升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协助左都御史张问达京察天下!”
朱由校不想忍了,或者说、他忍不下去了。
江南派系的浙党、齐党官员一定是促成这次淮北大饥的主要推手。
既然浙党和齐党麾下的商贾不顾大明的江山,那么就派东林党的杨涟和左光斗去清查他们!
“哥哥……”朱由检听到好皇兄打乱了自己所有计划的安排,顿时着急了起来,不过朱由校却抬手制止道:
“好了弟弟、我意已决,拟旨发内阁吧!”
“奴婢领旨……”听到朱由校的话,司礼监随身太监连忙行礼应下。
所有人都知道、大明朝要变天了。
改京察六年为三年,这种强度在大明朝,只有洪武年间才出现过,这也就代表朱由校要掀桌子了。
毕竟眼下京察早就成了党争的重要手段,这次朱由校完全就绕过了内阁,直接宣布旨意,叫东林党组织京察。
尽管本来下次京察就是东林一派的官员组织,但提前两年进行,可以说完全不给其他党派机会。
明代京察的结论比较模糊粗糙,但程序却严肃严密,看上去与模糊粗糙丝毫不搭边。
考察由吏部、都察院长官及各省十三道掌道御史共同主持,吏部侍郎、文选司、考功司郎中辅佐,而以吏部尚书权职最大。
京察前,吏部会下发九卿科道官员,关于各官员情况的访单,类似于今日的问卷调查。
推选官员的访单需要具名,但考察所用的访单不用具名,这就难免使一些收回的访单像告状信甚至诬告信。
但这种“秽状满纸”的访单,一般掌握在吏部尚书手中,不会进呈给皇帝,也不会散布出来,只是作为京察的参考。
但也有例外,如万历三十九年的京察,尚书孙丕扬把关于丁此吕的访单进呈,皇帝震怒,丁此吕因此削籍遣戍。
并且、哪怕官员被评为下等,也不会立即得出处罚结论,而是要由内阁票拟去留,或者再下部院覆核议论再定。
程序上看起来这么完满的京察,因为晚明时期的党争,干脆成为了各个党派解决政敌的利器。
这次朱由校让东林党检查,并且把左光斗和杨涟放到了南直隶,基本上就是要断浙党一臂!
朱由校不可能让东林党直接前往浙江把浙党老家抄了,但清查了南直隶的官员,浙党就从占据大明三分之一赋税重地的势力,变成五分之一了。
看上去打击了浙党,但问题是东林党的实力肯定会因此扩大,而东林党之中也是有不少蛀虫的。
可能京察之后,南直隶会太平两年,但两年之后谁又能保证?
想到这里、朱由检还想劝谏一下好皇兄,但好皇兄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直接转头对他说道:
“弟弟这段时间操劳了,京察的事情就不用了参与了,好好着手对蓟辽和北直隶卫所的裁撤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