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出院到家的当天,就主动向蒋正川提出了离婚。
而且当着小蒋苑的面儿,十分坦诚地说,“我爱的是他,我要和他一起生活。”
后面她甚至还说,“这胎掉了也好,否则就又多了一个可怜的单亲孩子。”
然后他们就离婚了,手续在裴姝惠出小院子的第二天办的。
除了女儿的抚养权之外,蒋正川没有向她提出任何一项要求。
起初裴姝惠不同意,相比父亲,女儿确实跟着母亲生活会更加方便一些。
几次协议无果,蒋正川决定起诉裴姝惠。
毕竟她是过错方,考虑到教育问题,法院还是有希望把女儿判给他的。
不清楚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最终在庞大林的劝说下,裴姝惠答应让蒋苑跟着他。
蒋正川终于如愿以偿,带着女儿,让生活慢慢地又回到了正轨。
随着蒋苑一天天长大,她知道父亲为她接连几次拒绝再婚,感动的同时再对比母亲,此时的裴姝惠眼里就只有她和庞大林生下的那对龙凤胎,可曾还记得她是哪位。
八零年,蒋正川突发心脏病离世,裴姝惠成了十五岁蒋苑的唯一监护人。
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由于她这个“外人”的到来,从此开始变得鸡飞狗跳。
也正是从这时起,处于青春期的蒋苑开始性情大变。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顺从,爱说爱笑,更是在几次被龙凤胎弟妹诬陷她打人之后,就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待别人,还变得很有攻击性,试图以此来保护自己。
高中毕业后,蒋苑直接放弃考大学。
还很正式地跟裴姝惠展开了一场谈判,并将她大姨,也就是海兰大妈,给叫去当见证人。
“第一,我要搬出去住,搬到哪里你们不用管。”
“第二,一次性给我两千块钱,我从此放弃属于我的继承权,永不拿你们一针一线。”
一直听到这里,周乔忍不住插嘴问道,“他们家很有钱吗?都谈到继承权了?”
海兰想了想,“看跟谁比吧,要是跟我们家比,他们家绝对称得上是富豪。再说继承两字指的也全不是钱吧,只要是父母留下的,就像蒋苑说的,一针一线那也都应该算!”
周乔点头没再说什么,其实她挺能理解蒋苑内心的孤独。
在每家姊妹一大堆的年代里,她不仅没有真正的兄弟姐姐,更是和同母异父的弟妹相处成了仇人。
自从蒋正川去世那天起,她在灵魂深处就已将自己定义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海兰还说,庞大林因为坐牢,没能完成下乡插队,自然也就失去了分配工作的机会。
他俩刚结婚的那几年,一直都靠裴姝惠的工资养家,养孩子。
他倒也不怕辛苦,天天外出各种跑零活,力求帮她分担家用。
这种别人看着苦,但他俩觉得甜的日子,就这么整整维持了十年。
直到迎来了改革开放,庞大林托了好几层关系,想办法开了张边防证。
在八三年就和几个好哥们一起去了趟鹏城,捞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这钱具体是怎么挣来的不清楚,反正从那以后,他们家算是彻底翻身了。
再然后,应该是八五八六年左右,庞大林在外地学了摄影技术,在县城开了个小照相馆。
自从计划生育政策开始,两个大人一个孩儿的家庭,让年轻父母更热衷于记录孩子的成长。
除了那些一寸二寸的证件照以外,光小孩们每年一次的生日照,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裴姝惠的仕途也不错,她在八三年就当上了和陈娴一样的厂区主任。
八五年一把大火烧黄了印刷厂,她就被调到才成立一年的百货大楼,还是主任。
八七年升副总经理,八八年初,总经理退休,她正式成为了达百一把手。
海兰事无巨细地讲完裴姝惠的过往后,无奈地笑了下,“见到她本人,再听完我说的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她并不像是能说出,我要讹她钱的那种人?”
从裴姝惠没给蒋苑一个快乐童年来推测,这个姓庞的恐怕也不是大格局。
趁着闲聊期间,周乔已经缠出了两团毛线。
她回身喊来四姐,交代说这里的所有毛线全归她了,让她尽情研究尽情织。
如果需要什么扣子,布条等装饰也尽管去买,回头来家找梦萍报销就是。
但唯一优点,不过可别劳累,千万要注意保护颈椎。
这下可把四姐给高兴坏了,总共百十来斤的毛线,被她连线带箱一起端去了b16。
一团乱麻终于不用再捋了,海兰倒也乐得清闲。
“小乔,那咱俩的账……是不是就两清了?”
“没错,抽空来家把借条取走,要不回头等四姐或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