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扒完最后一口,碗里空空,她才开口说道,“这事根本就不用处理,你们是被他搅局给搅怕了。”
“可是。”郭翠萍担心的不行,“可是他既然选择卖服装,这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跟踪就是证据,能对我们不产生影响嘛?”
别的就罢了,在做生意方面,富贵对周乔佩服的可是五体投地。
他现在也和陆征一样,看见这副淡定的表情就知道,她绝对是心里有谱。
“嫂子,别卖关子了,给我们说说,看把翠萍嫂子给急的。”
吃饱了,再来一瓶北冰洋溜溜风儿,一个饱嗝让幸福指数节节攀升。
“你们俩不要慌,服装行业的确是谁都能干,但前提是有钱,有眼光,有魄力。以你们对周坤的了解,他具备以上三点?”
富贵一个冷笑,“恐怕还差十万八千里吧!”
周乔又继续往下说,“兜里揣着伯父的四百多块钱医药费,就想来逛黑水路,想法也太幼稚了点儿。”
郭翠萍还是不太放心,“周乔,话虽如此,可当初你也是靠几十块钱起家的,小坤好歹还有四五百呢,万一他……”
人在面对最在意的事情时,总会变得患得患失。
郭翠萍靠着给周乔打工,让她和周来的生活渐入佳境。
想起曾经的那些个苦日子,可以说,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
富贵看出了她的惶恐不安,安慰道,“翠萍嫂子,你想啥呢,哪个货能跟我嫂子相提并论?”
周乔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着汽水。
她之所以完全不担心,那是因为周坤正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当初她靠三十块钱卖蝙蝠衫起家,除了有曾经的建摊经验傍身以外,最重要的是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
这可并非玄学,她本身就掌握着年代之间的信息差,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将周坤按在地上摩擦。
地利指的是她在北方,一个改制开放春风还没有吹到的小小地级市,有相当大的商业空白需要有人来填补。
人和就更不必说了,赵云英是助她起家的最直接帮手,间接的还有陆征、梦萍、富贵等等这些个好朋友。
反观周坤,他有什么?
只有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和一颗与实力不相匹配的野心。
总以为靠着四五百块钱就能在服装行业白手起家,甚至叱咤风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郭翠萍心里头揪得慌,“真是可惜了这笔钱,打了水漂也就罢了,竟然连个响都没听见。”
“是可惜。”周乔终于又开口了,“不过与其他揣在兜里成天搞事情,还不如散掉,也好叫他消停几天。”
饭吃完了,周乔喊来服务员将剩下的菜全部打包。
这和钱不钱的没关系,毕竟浪费等于极大的犯罪。
富贵蹲货蹲到下午两点,七八吨的加挂后斗竟然满了一半,这个利润已经相当可观。
运货是有明确时间点的,再不往回返,县城那边负责接货的人在六点钟恐怕就要扑空了。
大货车缓缓驶离黑水路,而此时,周坤正站在批发市场门口,猛打了两个喷嚏。
缓了半天的神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坏了,赶不上车了!”
他扛着一个大旅行包,急急忙忙地赶往火车站。
前后只差五分钟,他差一点就错过了当天回县城的最后一趟火车。
气喘吁吁地进了车厢,还没来得及找到座位,车就已经开了。
听着车轮与钢轨连接处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响,周坤心里感慨到只想骂娘。
平时看着周老三跑一趟荔城就能挣上一笔,咋轮到自己就这么不容易呢?
晚上到家天已经黑了。
何丽蓉哄睡了孩子,对旅行包里花花绿绿的童装发出了质疑。
“小坤,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周老三就是凭这些破破烂烂的玩意儿,就成了万元户吧?”
周坤饿了一天,吃相狼吞虎咽,“不是我说你,刚进城几天啊,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都是花钱来的,那就成破烂了?”
何丽蓉随手拽出来两件抖开,“这不就是一层布吗?颜色还这么土。”
“少放屁,难道你身上穿的是树叶子?”周坤气得重重放下筷子,“妈的,真是点儿到家了!”
“咋回事?”听他这么说,何丽蓉连忙凑了过来,“你不会是压根儿就没碰上周老三吧?”
“她俩在那批了老鼻子服装了,衣服裤子啥的都有,我寻思等她俩走了我也照章办事,进不了那么些,少进点还不行吗?”
说到这,他一将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一仰而进。
“大爷的,谁成想啊,我到那挨个一问价,当时就傻眼了,你知道周老三拿的都是啥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