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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怎么了?”
“我的画稿你让小王帮我送,我想买的衣服你让小王去商场提,现在连我想出门散步你都让小王跟着。知道的,说小王是家里的司机,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王一个人打了十份工,结果工资才八千!”
“你很关心他?”周宴把玩着一把叉子,神色不明。
这人的脑回路……贺雨眠无语:“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我可以独立完成,不需要别人代劳。我只是失忆,又不是残废。”
“正因为你有可能毫无征兆的失忆,所以我不放心让你独自外出。”
“可我是个成年人,不能永远只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周宴那双漆黑的眸里不见半点波澜,“我们是情侣,将来就是夫妻、是家人。伴侣不都是白头偕老的吗?”
“这是两码事。”贺雨眠头疼,第一次发现周宴不仅倔,还容易钻牛角尖。“我也想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自从我之前的电话卡在车祸里报废,我就和我哥哥断了联系。还有我闺蜜思悦,我也不记得她的手机号……”
“这么想联系他们?”周宴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冷下来。
“嗯!”贺雨眠用力点了点头。
“我会托人帮你查。”见她脸上浮现喜色,周宴心里很不是滋味。话锋一转道,“不过单独出门的事免谈,要出去就让小王跟着。”
贺雨眠撅起嘴,心知不管自己再怎么死缠烂打都拗不过这个一根筋,只好不情不愿答应了。
查人的事没这么快出结果,毕竟周宴不是神人,在公安局也没有人脉,但好歹让贺雨眠心里有了个盼头。
这天,他照例去公司上班,贺雨眠一个人在家里的画室赶稿。她一旦投入绘画就容易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直到一通响个不停的电话将她拉回现实。
来电显示的是“杨逍”,后面括号备注了是约稿客户。贺雨眠连忙摁了接听键:“杨先生您好。”
听筒那端一阵沉默。
“杨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贺小姐。”对面仿佛才反应过来,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我打来是想问问我两个月前约的卡通人物立绘画好了吗?”
贺雨眠赶紧点开平板的备忘录翻了翻:“嗯画好了,您是要做成易拉宝吧?等我把第一版成品给您确认后就可以发给广告公司了。”
“是这样的,我这边要求有一些变动,你能做修改吗?”
“当然,您把要求发给我就好。”
“呃……面谈行吗?我怕文字讲不明白。”杨逍的语气听起来很急,“今天我们约个时间?”
贺雨眠犹豫一瞬,答应了:“好,我都有空的,您来定时间地点吧。”
贺雨眠让小王开车把自己送到了商贸大厦。
杨逍已经在约定的咖啡厅里等着了。他明显认识她,一见她进来就挥手示意:“这边。”
贺雨眠落座,发现杨逍和周宴年龄相仿,但推断不出是什么职业。
“雨眠,你是不是又失忆了?”虽是问句,却带着十足的笃定。
“你怎么……”贺雨眠一愣,对他的语出惊人和话里话外的熟稔生出未知的恐慌。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真实姓名叫肖扬。”男人拿出身份证和一本医师资格证,“半年前你找到我,请我私下给你治疗短期记忆丧失症。我明面上的身份,就是你的客户杨逍。”
“什、什么?”这个信息量对贺雨眠的冲击太大,她微微瞪大了眼,大脑一片空白。
“换句话说,我其实是你的心理咨询师。”肖扬推了推眼镜。
“为什么?”贺雨眠感到难以置信,“可我有私人医生……”
“叶临城?”
“你们认识?”
肖扬摇头:“你之前和我说这个叶临城是你男朋友的同学,所以不可尽信。”
一股寒意迅速蔓延至贺雨眠全身。“不可尽信”四个字像道魔咒,沉重地烙在她的心口,生生在周宴为她塑造的世界观上敲开了一条裂缝。
她艰难地开口:“所以我瞒着我男朋友私下找了医生?所以是我让你假扮成我的客户避免他起疑?”
“是。”
“你今天这么匆忙约我见面,是为什么?”
肖扬透过镜片看她,眼神锐利。“我们之前约定过每半个月面诊一次,可我没有等到你的电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贺雨眠深深吸了口气,“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而我和周宴则是朝夕相处。”
这回轮到肖扬愣住了。他默了瞬,苦笑:“我好像是没什么证据——”
贺雨眠抬眸。
“但是时间会给你答案。”肖扬正色道,“雨眠,我相信当初的你不会无缘无故向我寻求帮助。若是日后你遇上麻烦无计可施,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