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瑾目光瞬间犀利起来。当然是记得;，只是当时;状况不允许，后来又发生太多事，身边一直围着太多人，不方便详细询问，可心头;疑惑和疙瘩一直在。

他将信将疑地说：“记得。你说你母亲是金芫秀。”

傅希言似乎看出他;疑惑：“这次不是忽悠。我母亲;确是莫翛然;关门弟子金芫秀。我也没想到，铜芳玉竟然真;算我;师门长辈。”

那又如何呢？

他认识;傅希言只是永丰伯府;庶子。

裴元瑾怕他脑子转不过弯、钻入牛角尖，冷酷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是亲人，因志向不合，分道扬镳;也不乏其人，何况莫翛然、铜芳玉之流，不与之为伍，才是与天下为伍。”

傅希言喝了半壶酒，已有醉意，眯着眼睛说：“是啊，所以才有‘大义灭亲’四个字。”

“师公、师叔还算不上亲人。你母亲在江湖并无劣迹，不必与他们混为一谈。”裴元瑾拎着酒壶，轻轻与他碰了一下。

“那如果……是亲人呢？”

酒壶碰撞声清脆，刚好重叠了后面四个字。

裴元瑾侧头：“嗯？”

傅希言沉默下来。他脑子有点晕，勇气有点像乌龟;脑袋，一会儿往外蹿一蹿，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这点酒精终究没有让他完全失去理智，他紧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饕餮蛊是莫翛然下;，他知道我娘有孕之后，为她熬了一晚保胎药。等我娘知道;时候，饕餮蛊已经入侵胚胎，开始疯狂吸收我母亲;真气。我娘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法将其取出。她身体日渐衰弱，实在不堪重负，只能用灵药喂养。”

他讲完这一段，停顿很久，用有些迟钝;大脑反复回想自己有没有说错。

等裴元瑾以为他已经醉了睡了;时候，他又开口了：“我们现在知道了，其实真气、灵魂、灵气本源是一样;。那你说，饕餮蛊是不是也能蚕食灵魂啊。”

裴元瑾摸摸他;头：“不要胡思乱想，你灵魂很完整。”

此时夕阳大半已经落入了地平线，剩下;小半轮光芒已经有些微弱，黑夜重临天地，预告着接下来都是黑暗时刻。

裴元瑾起身去捡柴火。

傅希言低头发了会儿呆，突然将脸藏在双掌之中，轻轻;声音说：“可我不一定是傅希言啊。”

这是他此生最大;秘密。

也是唯一一个与这个世界无关;秘密。

他在心里埋了很久，久到连自己都已经坚信自己是转世而非穿越;时候，金芫秀留下关于饕餮蛊;描述，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建立起怀疑。

他真;是金芫秀肚子里;那个孩子吗？

柴火燃烧时发出轻微;噼啪声。

他抬起头，夕阳更少了，只剩一道橘黄色;余光。

裴元瑾坐在旁边，用一个树枝拨弄着柴火。

傅希言扭头看他，期期艾艾地说：“你刚刚有没有……”刚才那么静，一点杂音没有，如果裴元瑾在旁边，应该会听到吧。

他能理解自己;意思吗？

裴元瑾看他;眼神充满了无奈，疑惑着他脑袋里哪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稀奇古怪;想法：“你觉得你不是傅希言？”

傅希言没想到自己最大;秘密就这样暴露了，脑子突然轰得一下，一片空白，体内真气运转，酒精自然而然地排出体外，然后……他脑袋空白得更厉害了。

“我，就是……”

裴元瑾问：“是小时候被掉包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喝酒;关系，现在脸上有点热，还有点痒。傅希言抓抓脸：“也不能说被掉包，就是，”他想了想，干脆豁出去了，“饕餮蛊会吞噬真气，也就能吞噬灵魂，说不定原来孩子;灵魂已经被吞噬了，我是孤魂野鬼借尸还魂……”

他声音慢慢地小下去——裴元瑾看他;目光已经不是无奈，无语，而是不可思议了。一般人谁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孤魂野鬼？

但裴元瑾还是顺着他;意，问了一句：“你有办法证明吗？”

傅希言想：这怎么证明？说自己有前世;记忆。可怎么证明自己不是转世而是穿越呢？他自己都无法分辨。

看他摇摇头，裴元瑾松了口气。虽然有些魔怔，却还不是很严重。

“以你之言，我也无法证明我是不是裴元瑾。或许有个法力高强;厉鬼占据了这具身体，然后迷失了记忆，任何事本就有无数可能。重要;是，别人认为你是谁？”

傅希言看着他，缓缓道：“傅希言？”

裴元瑾对他;语气不满，又道：“你认为你自己是谁？”

这次，傅希言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傅希言。”

人;忘性很大，久远;记忆会慢慢模糊，直到年纪老迈，回光返照;时候才会重新清晰。他现在当然还不到回光返照;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