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智兴当初写信给黄药师,不过本着多年好友,他又新娘的师父。即便不需要他出席,于情于理,他总得知会黄药师一声。
是以,他忽略了梅姑娘的建议。还是给黄药师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成亲的事。但出于尊重,他没有告诉黄药师这是一场逢场作戏的婚礼。
煦儿年纪尚轻,段智兴实在不想这小侄子随他一起出家。办这场婚礼,一来是为了感激梅姑娘两次救了煦儿的命,把七宝指环名正言顺地给她。二来也希望两个年轻人能珍惜这段天赐良缘,这二人郎才女貌,兴许成亲之后煦儿便不想出家也说不定。他事先问过梅姑娘,她并没有许亲,这才办了这场婚礼。
可段智兴没想到黄药师会来搅局,他起初只是以为这位老友脾气古怪,在怪罪他没有父母之命便行嫁娶之礼。可等黄药师杀了新娘的伯父,新娘又点了师父的穴道,强行让他坐了高堂。段智兴才发现这师徒两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待到新郎新娘双双被擒,欧阳锋一语道破二人的关系,满堂宾客群起而攻,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料又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局面渐渐变得难以控制,御林军冲进来的时候,新娘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段智兴这才明白,这出惨剧的起因是他那封信,如果当时他听梅姑娘的,那黄药师就不会来大理,欧阳锋也就无机可乘。这年轻的姑娘也不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命丧当场。
待到人群散去,段智兴解开了黄药师的穴道,想说什么,终究是长长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为什么要救我?”黄药师抱着她问道。
怀中的人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却仍是语气轻快地朝着他笑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就是金老给你准备的一个血包,但凡你有危险,我就会给你顶上。你看,现在被我说中了吧。”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救我而死,却不愿嫁给我?”
“因为我想要为自己活着。”怀中的人已是气若游丝。
“你心里有过我吗?”
怀里的人不再说话了,剑上的血早已经凝固,她的身体变得比剑还要冰冷。这一回,她是真的去了。
他想为她报仇,可这一回,他却连杀了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那只是江湖上一个路人,他可以是甲乙丙丁,可以是赵钱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会去在乎他是谁。
就在黄药师伤心绝望,悲痛不已的时候,一个人从廊柱之后转出来对他说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我能让她复活。”
眼前之人穿着十分怪异,身上没有任何武功。黄药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只戒指,上面镶嵌着六七颗宝石,看样子有些像传说中逍遥派的掌门信物——七宝指环。
她为什么要在临死前给他这件东西?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穿着怪异的男人对他说道。
“你看我一点武功也不会,我若是骗你,你随时可以杀了我。”男人继续诱惑道。
黄药师本不相信死去的人可以起死回生,但想要救活她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的理智,鬼使神差地,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男人一笑,又对他说道:“我叫未莱,你可以叫我小未。请问怎么称呼?”
黄药师冷冷道:“你刚刚没听那些杂碎说吗?我就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黄药师。”
未莱又是一笑:“我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想你并不愿意我这么指名道姓地喊你,所以总得先问你一声如何称呼比较好。”
黄药师一怔,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和她一样,真诚而叫人温暖。
“你可以叫我黄岛主。”黄药师对他说道。
未莱对他说道:“黄岛主,我们把她葬了吧。”
黄药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之人,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的杀气:“你不是说能医好她吗?”
如今为何又要让他葬了她?
未莱对他说道:“你只要听我的就好,别问那么多。”
未莱说完转头,只见黄药师仍是抱着那具尸体不放。
他不知道的是,黄药师手里还扣了一粒石弹,已准备取他性命。
在黄药师的石弹弹出前,未莱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我这个医治人的方法和一般大夫有些不一样,我向你保证今晚日落之前治好你女朋友,如果明天太阳升起时你见不到一个活生生的她。你随时可以杀了我。”
黄药师收起了石弹,他大致明白未莱口中的‘女朋友’是什么意思,而且眼前的男人看起来确实并无恶意。
天下能人异士怪异者居多,就算医治方法怪诞些,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再则,他黄药师本身也是个古怪放诞之人,向来不爱以寻常眼光去看待这世间的人和事,倒也很快接受未莱的说法做法。
未莱带着他来到一只铁雕面前,这只铁雕他曾经见过。当时她带着玄风爬上了这铁雕,铁雕腾空而起,他们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