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把头侧靠在膝盖上，如瀑的金发拖曳在地。

“现在肯定不再是了。”萧可悲内心忐忑不已，唯恐言语不慎激怒对方。

“有趣。”海拉用她那只剩骨头的手抚摸萧可悲的脸颊，后者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很有趣，比我见过的所有亡灵都有趣。”

精致的面庞贴得愈发近了，海拉的骨手牢牢地扣在萧可悲的小臂上。

“留在这里为我做梦吧。”

“下一个节目是钢琴独奏《春之歌》，表演人：高二（三）班，萧可悲。”

主持人报完幕后，丝绒幕布缓缓落下，工作人员迅速把三角钢琴推上了台。

萧可悲穿着一条酒红色的礼裙，脸上化了淡妆，走到琴凳前落座。

幕布再一次拉开，海拉坐在一排一座上专注地盯着萧可悲；她两侧的人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萧可悲把手搭在键盘上酝酿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把头凑到了钢琴收音的麦克风附近。

“弹钢琴太无聊了，我要换一个更精彩的。”

更精彩的当然是魔法技能了，还有什么比在校庆晚会上表演搓火球更厉害？

萧可悲轻念咒语，右手凭空燃起了一团烈焰。

这一出果然技惊四座，台下一片哗然，叫好声不绝于耳，萧可悲得意洋洋，把火球收了，又召唤出了一枚冰柱。

她像耍杂技似地连番演示着各种魔法，斩获如雷掌声；这场演出最终以室内飞雪的方式收尾。

“还有更厉害的呢，安全起见，就不做过多展示了。”

萧可悲在欢呼声中一路飘回了后台，热情的学生蜂拥而至。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可不可以再让我们看一下？”

萧可悲正觉意犹未尽，当即应邀开始了第二轮的近距离加演。倘若她也跟尼德霍格一样有尾巴的话，此时应当已经将其翘上天花板了。

不过她的嘴倒是仍表现得很谦逊。

“找人学的，其实也不难啦，你们肯定都一学就会。”

就在众人央求她赶紧开堂授课的时候，海拉带着一股刺鼻的腐尸味娉娉袅袅地降临了；她还是那个腐肉白骨的造型，吓得人群一哄而散。

看着四散奔逃的背影，海拉的表情隐约有些怅然。

“不好意思，一定是因为她们都不了解你。”萧可悲在一旁尴尬地赔笑。

海拉将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这个世界是你心里的投影。她们会怕我，是因为你觉得应当如此。”

萧可悲只能把嘴合上。

她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个梦了，海拉俨然把萧可悲当成了一片新大陆，在她的各个梦境里航行。

若是这些梦很瑰丽倒也罢了，偏偏萧可悲只是在体验穿越之前的平凡生活。

萧可悲拉开化妆间的门，鼎沸的人声瞬间淹没了她，绚丽的花火于夜空中炸开，照亮了孑立湖心的黛瓦楼阁。

海拉仍站在她的旁边，身上不知何时裹了一袭长袍，总算没有引起围观群众的注意。

这是某座城市定期举办的烟火大会，萧可悲两年前来参加过一次。

海拉仰望了一会儿天空，好奇地问：“这是魔法吗？”

“不是，是用火药和金属做的东西。”

萧可悲带着她在湖滨公园漫步，此地热闹非凡，聚满了前来观赏烟花的游客。

海拉似乎很享受当下的氛围，脸上的沉郁都随之消去了几分。

经过一段时期的相处，萧可悲发现她对人间颇感兴趣，试探道：“你好像并不反感人多的地方。”

海拉瞟了她一眼，了然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

“无非是在诧异死神对生命的态度。”

萧可悲落落大方地承认了，反问道：“既然你喜欢繁华，又为什么要住在那样的环境里？”

晚风吹起了海拉的头发，也把她身上的尸臭味吹散开去，路人对她们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海拉自顾自地凝望湖中的睡莲，勾魂摄魄的蓝眼睛里写满了嘲弄。

“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萧可悲今天醒得很迟。

这很难得，因为前两晚她都整夜失眠。尼德霍格很愿意享受一下这温馨的时刻，也闭着眼睛趴在一旁假寐。

过了很久，也许是半天，也许是一天；对死亡的国度来说，时间没有意义。

尼德霍格用鼻尖蹭了蹭萧可悲的头，打算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