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会议室里神经高度紧绷的众人，皆在这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的尾声中，秉着善始善终的态度，认真又疲倦地记背着行动的重点。

所以，他们在起初几乎都被突然站起来的孔支队吓了一跳，刚想随之站起，又见对方似是在提了提嘴角后，才不动声色地挂断了通迅。

黑龙江省厅的孙科刚想替大家询问对方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见他转向了自己：“孙犁，麻烦你再给边防武警大队打个电话，兔子和石南要出事了。”

这句话的效果如水入油锅，原本安静的会议室里瞬间人声嘈杂。

月鳢和与自己一块回来的老头隔断小半张桌子对视：那位不会是因为发现了芯片，并通过苏支队向他们发出警告而……

他不敢再想下去，急急拧开杯盖往嘴里灌了一口热茶，也顺着人群向指挥室冲去。

…………

军用吉普车车内，死里逃生的两位被代号鼹鼠的接头员和几位边防武警夹在中间。

花琹因多年和日本警方交手的经历，一见到身穿制服的武警就条件反射似的立刻绷紧了神经，被护送进小城医院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没从单方面敌对的焦虑中缓过来。当然，他掩饰的很好，除了和他搭档多年的石南外，谁也没发现，连和他们接触了多年的接头员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席萌只能一直握着自家搭档冰得毫无人气的手，将对方隐晦的和其他人隔开，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紧挨着受伤的战友。一遍又一遍低声地提醒对方：

“阿木没事，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回来了。

在同伴的暗示下，他迅速地在短暂的时间里切换到了相应的角色，暂时放松下来。

好在，伤口虽然吓人但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当花琹从扶着他的脖子给他上药的医生手下“挣脱”出来时，另一位给他测心肺功能的医生也完成了检查，对着屏幕上的结果，缓缓皱起眉毛：“你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伤得那么重又不好好休息……”

随行的接头员也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还是席萌上前三言两语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番。

医生看了看站在三位身后的十几名边防战士，在院长的催促下也只能匆匆揭过此事，再三叮嘱两位在回去后，一定要去好好做个全身检查。

…………

四十五分钟后，一辆军用吉普终于在众人的等待中，一路风驰电掣地闯进了警局的院子。

被夹在众人间寸步难行的冯彦终于从左耳朵“我从选拔期就听说他的事迹，整整十六年啊……”、右耳朵“说话归说话，您老能别哆嗦吗？”的立体循环音效中挤到了前排——局里的大多数人由于好奇都下来了，几乎算得上是倾巢而出。可谁也没敢越过那几位头头脑脑，溜到最前面去见那两位传奇。

“来了来了。”

所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两位应该长什么样呢？

是身长七尺，浓眉大眼，不怒自威？

还是貌不惊人，沉默寡言，渊渟岳峙？

抑或是锐利机敏，桀骜不驯，明丽张扬？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电动车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一把推开，一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率先从车里连滚带爬地跳下车，还没等拥在大门前的一众领导冲上去，就见对方踉踉跄跄地大步朝角落的垃圾桶边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就吐在了半道上。

众人：……

赵处匆匆上前，现场拧开瓶盖，给人递上水：“没事吧，老刘。”

接头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谁让你们催得那么急？”

这一程不说山路崎岖，也算得上一路颠簸，又是要去医院包扎伤口，一小时的时间被压缩成了半小时，那是在拿命坐车啊……

可惜，在两位下车前，大门前乌泱泱的人群全被上司轰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而不死心的各位通过各个可以看到院子里动向的角落努力张望，终于，车门再次移开——

身形削瘦高挑的两位平静地跟在孔支队和苏支队身后走向台阶，楼上贴在会议室的窗户上向下张望的年轻人们的瞳孔不约而同地迅速张大。

跟特情组一代代新人口口相传到失真了的描述不同，他们并无法通过特征一眼分辨出谁是谁，加上两位都因为寒冷而裹得严严实实，又紧挨在一块，连性别也看不出来。当然，哪怕他们没有经历社会毒打后格外敏锐的观察力，也能看出其中的一位似乎有一点习惯性的、不引人注意的向后的弓起腰背。

那是个对方认为当前环境并不安全时的防御姿势。

而他们唯一露出的眼睛，但似乎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一双瞳色偏浅，波澜不惊，视线自然垂落向地面。另一双……纯黑，似乎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只是扫过来时，哪怕他们知道对方并没有真的看着他们，心头也会猝然产生一种如蜘蛛伸腿缓缓从自己裸露的皮肤上爬过的悚然。

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