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夏晴已是走到近前,秀竹连忙屈膝行礼,至于忻妃,不知在想什么,并未见礼,直直站着。
夏晴停下脚步,望着一眼忻妃还有她身后的路,扬眉道:“你去了养心殿?”
忻妃面无表情地道:“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站在夏晴身后的小寿子面色不愉地喝道:“放肆,你怎可如此与主子说话。”
“无妨。”夏晴抬一抬手,凉声道:“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她这句话令忻妃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咬牙道:“兄长虽然犯事被皇上降罪,但臣妾还是景仁宫的主位,娘娘这样说,会否太过份了一些?”
“过份?”夏晴似笑非笑地道:“文德为何会走上通敌叛国之路,你我心里都清楚。”说话间,她打量了发间落满雪子的忻妃一眼,“看你这个模样,皇上应该未曾见你,你觉着……皇上会放过你吗?”
忻妃紧紧攥着垂在身侧的双手,语气生硬地道:“不劳娘娘费心,臣妾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在彼此擦身而过之时,夏晴冷声道:“本宫一定会好生睁大眼睛,等着看你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忻妃身子一颤,停下脚步盯着夏晴的侧脸,“娘娘当真如此痛恨臣妾?”
夏晴恻目,眸光阴冷地道:“你害死永瑆,难道本宫不该恨你吗?”说到此处,她忽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好向皇上进言。”最后两个字她说得特别重,任谁都能从中听出深切的恨意。
忻妃脸上掠过一丝惧色,弘历这会儿已经不愿见她,夏晴若是再趁机落井下石,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她强撑着精神道:“臣妾早就说过,真正害死十一阿哥的,不是臣妾,而是皇后与十二阿哥,为何娘娘就是执迷不悟,难道要等连和嘉公主也被她们害死的时候,才……”
“闭嘴!”夏晴脸色难看地打断她的话,“再敢胡说,本宫绝不与你客气!”
瞧见她眼中的惊惶,忻妃心中一阵解气,她就算要死,也绝不让害她的人痛快,这般想着,她又道:“若娘娘真认为臣妾是胡言乱语,又怎会生这么大的气,其实娘娘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难以接受罢了,但是,恕臣妾直言,不论您接受与否,这都是事实,皇后与十二阿哥就是灾星,只要他们存在一日,您拥有的东西,就会一样接着一样失去,包括和嘉公……”
“啪!”夏晴抬手一个耳光打在忻妃脸上,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她胸口微微起伏,寒声道:“你将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不成?”
忻妃抚着火辣辣的脸庞,也不生气,淡淡地道:“既然娘娘自己都不在乎和嘉公主的性命,那臣妾更加无需在意了,希望……臣妾真是杞人忧天了。”说罢,她也不行礼,径直带着秀竹离去。
直至她们走后许久,夏晴都不曾有所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小寿子听着伞面上不断传来的细碎声响,小声道:“主子,雪子下得越来越大了,奴才扶您回去吧,以免着凉。”
夏晴回过神来,暗自吸了一口气,扶着他的手抬步离去,然刚走了几步,便被从斜次里冲出来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夏晴皱眉盯着跪在地上的身影,这个声音好生耳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你是什么人?”
来者抬起头来,轻声道:“娘娘不记得奴才了?”
借着两边的灯光,夏晴看清了他的脸,訝然道:“黄英?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者正是曾跟随小五在弘历身边侍候的黄英,之前因为魏静萱一事,他被贬去了打扫处当差,自那以后,夏晴便再也没见过他。
黄英指一指搁在一旁的木桶道:“因为赵公公发现宫中有几处铜缸中的水用尽了,所以连夜命奴才挑水将之蓄满。”宫中到处都安放有三人合围方才能够抱过来的铜缸,长年累月都蓄满了水,以便在宫中失火之时,可以从中取水灭火,每过几日就会有人检查,一旦发现少了水,就会立刻将之蓄满。
“既是这样,你就好好挑水将之蓄满。”说完这句话,夏晴便欲离开,她现在心很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黄英不仅没有让开,反而再次挡住她的去路,并且抬头道:“其实忻妃娘娘所言并没有错,皇后娘娘与十二阿哥,确实是许多人的灾星,只是奴才想不到,连娘娘您也会受此牵连。”
他的话令夏晴神色倏然一变,盯了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英很懂得吊人心思,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奴才并非有意偷听,还请娘娘恕罪!”
夏晴这会儿哪有心思理会这个,再次道:“回答本宫的话!”
黄英低了头没有说话,小寿子看出他的心思,轻声道:“主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回去再说?”
被他这么一提,夏晴亦回过神来,当即对尚跪在地上的黄英道:“你随本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