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福晋,你是见过皇上的,不如与我说说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也好让我有些心理准备。”方怜儿突然这样说道,神色间微有期待。
“好。”凌若答应一声,同时也有意提醒她一二,当下拉了她的手在晒得微暖的石凳中坐下后道:“皇上是一个很随和宽厚的长者,断不会太过为难于你,所以在这一点你并不用担心,只要守着自己该有的规矩就行。”
“那就好。”方怜儿拍拍胸口,适才她虽说得坦然,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骤然要面对一个陌生人成为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君,且这个人还是拥有天下的皇帝,始终还是有所担心。
凌若敛一敛绣有寓意多子多福晋的石榴图案的袖子徐徐道:“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一旦入宫,你面对其他妃嫔娘娘的时间远比面对皇上时要多许多,而她们不是人人都那么好相与,背后插刀的事并不在少数,若想在这后宫中生存下去,就必得小心谨慎,一步也不能踏错。”方怜儿是一个不错的姑娘,重情重意,在某方面与她有些相像,所以她不愿看方怜儿将来因一时大意做错或说错了什么,使得自己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我知道。”方怜儿知道凌若是有意在提醒自己,这番话远比金银珠宝更为贵重,当下起身行礼,正色道:“多谢福晋怜惜,怜儿一定时刻谨记于心。”
凌若起身扶起她后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往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见吧。”说到此处,她忽儿玩笑道:“说不定下次再见时,就该我向你行礼了。”一旦方怜儿入选,即使只是封一个最低等的更衣,那也是主子。
方怜儿低头一笑,道:“不论身份怎么变,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姐姐。”
她一直送到宫门口才与凌若依依挥手惜别,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识之人,可惜转眼又要分别,只盼下次还能再见吧。
水秀扶了凌若上轿,在放下轿帘时,凌若在里面吩咐了一句,“先不回王府,去凌府。”
“是。”水秀在答应后,命等候了半天的轿夫抬轿往凌府行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的消息经由某些隐秘的渠道传回了雍王府,周庸在听完小厮的禀报后,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胤禛正在里面批阅公文,他病的这些天,刑部积下了许多事情,都要赶着批阅出来。
周庸进来后也不说话,垂手站在一旁,直至胤禛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抬起头,方才上前打了个千儿道:“四爷,宫里的消息来了。”
胤禛握笔的手一紧,湖州进贡来的上好狼毫笔被他捏得咯咯作响,随时会断成两截,冷声道:“怎么说?”
周庸听出他隐藏在冷漠背后的在意,低头恭敬地道:“凌福晋已向皇上请旨,替二小姐赐婚,嫁予二甲进士,现在翰林院任撰修的李耀光。”
听到凌若没有请旨将伊兰纳入王府,胤禛心情骤然一松,搁下笔,似漫不经意地道:“总算这女人还有点脑子,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周庸微微一笑轻言道:“其实凌福晋一直都很在意王爷的。”
“哼,她若真在意,那日就不会说出让伊兰入府的话了。”话虽如此,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显然心情不错。
他身为皇子、王爷,生命中注定会有许多女人,但真正在意的,除却湄儿之外,却只有一个凌若,那份在意,即使是年氏也不能相提并论。
正因为在意,所以他才不希望是由凌若来将别的女人塞到他身边,那样会让他觉得深受伤害,仿佛在凌若心中,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远不及亲人来得重要。
“恕奴才多嘴说一句,在这件事上,最为难的是凌福晋,一来二小姐是她的亲妹妹,二来,奴才听闻为着这事,凌夫人也曾找过凌福晋。”
胤禛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是在替她说话吗?”
“奴才不敢。”周庸在胤禛身边侍候十余年,自然听得出他并非真生气,不过还是适时收住了声音。
果然,胤禛移开目光,挥手道:“行了,你先退下。”就在周庸快退到门口时,他又补充道:“若凌福晋回到府中,记得告诉我。”
待屋中只剩下自己一人后,胤禛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积了数天的郁闷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心情出奇的畅快。他已决定等凌若回来后便去看她,冷落了这些天,也该够了,而且……他也有些想她了。
且说凌若那边,虽然已经离家七年,但回家的路是不会忘的,指了轿夫一路前行,终于在大半个时辰后看到了她住了十五年的院子,小小一个院落,承载了她无数欢声笑语,这样的日子,已是一去不复返。
院门是关着的,凌若示意水秀上前敲一敲门,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圆脸的布衣女子,头上插着一枝木簪,约摸二十余岁的样子,她看了一眼凌若等人后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乍见这个面生的女子,凌若只道是自己寻错了地方,过了一会儿才想上次阿玛曾说起过家中请了两个粗使仆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