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二人时,他们不约而同地亮起了目光,并闭住了呼吸。
宁灼身穿白西服,衬出了他的修腰长腿,也衬出了他常年苍白的面色——不是病容,是冰雪初融。
单飞白能够让人移不开目光,想要把世上的好东西都捧给他。
宁灼则有本事让人屏息自溺,莫不敢近。
他们两个携手相挽,双双入场,一人着白,一人着黑,让人错觉他们是佳偶天成的一对新郎。
厅里为之静谧了一刻。
三四秒后,才有稀稀落落的说话声再度响起。
这是正式场合,为了维持那繁缛的社交礼节,没人会迫不及待地上去交谈。
但他们走到哪里,都频频地受着瞩目。
在环伺的目光下,单飞白行动自如,左手取了一杯果子酒,自己喝了一口,确定了味道,才递给宁灼:“甜的。”
单飞白戴着一副配着银丝细链的眼镜,底下还配了一只小小的铃铛,转头时窸窣作响,玲珑有声。
这是宁灼从“调律师”那里返程时顺手捎回来的,镜片是特制的,能够纠正他的色弱。
这副眼镜比上一副正式不少,也收敛了单飞白的活泼气质,为他添了几分稳重成熟的斯文败类感。
……但仅限于他不说话的时候。
宁灼用右手接过杯子。
他戴了漆黑的薄手套,遮掩了他的“海娜”纹身及机械手。
他品了品酒,就态度随意地放下了。
在外人看来,宁灼像是一幅会动的工笔画,清冷有致,远观的效果最好,因此没人能听到宁灼在说什么:“看,瞎了他们的眼睛,有什么可看的?”
单飞白和他咬耳朵,语气认真:“看我们天生一对,羡慕死了。”
宁灼神情平静地问:“……你想死?”
单飞白回答:“不急,等会儿回家再死嘛。”
在两人轻声对呛时,有人在后面叫道:“……飞白?”
章行书是硬着头皮来的。
他也只打算叫走单飞白一个。
谁想,单飞白一动,宁灼也跟着迈了步。
这下,章行书傻眼了。
他嘴巴微张,跨前一步,试图阻止宁灼参加他们的家族会议。
可当章行书目光偶然往下一扫,他动作僵住了,也哑巴了。
单飞白右手腕部的西服之下,套着一圈亮闪闪的银色环状物,和宁灼的左手相连。
章行书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那叫手铐。
他看得清楚,单飞白因为个头比宁灼高,受的牵扯更多,手腕一周的皮肤已经尽数被磨成了鲜红色。
注意到了章行书的视线落点,单飞白挺自得其乐地接了一句:“哥,没见过吧,同心结!”
宁灼横他一眼,对他的胡说八道不予置评。
单飞白臭美地捋了一把眼镜细链:“怎么样,颜色和我的眼镜配吧?”
章行书心痛欲裂。
他一直认为,弟弟长大后跑去混雇佣兵,归根到底是童年缺爱的缘故,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之一。
他如今落到被人公然囚禁、作践的境地,自己的错也应该和他四六开,他六,单飞白四。
面对着弟弟,他只能强作笑颜:“……配。”
单飞白自信又快乐地作小狗点头状:“呀,哥,你发现有人给我买新眼镜啦?”
章行书:“……?”
在他还没从这快速的话题变动中回过神来,单飞白已经开始探头探脑了:“他在哪里?”
所谓的“他”,自然是指他们的父亲。
章行书引着宁灼和单飞白一起来到了章荣恩面前。
章荣恩没想到宁灼也会跟着来,深觉大儿子办事不利,狠狠瞪了他一眼,孰料章行书刚刚自顾自受了一番精神打击,蔫头耷脑的,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一记眼刀。
章荣恩只好把目光转回到了小儿子身上。
见他重新恢复了活力,并不像传闻中一样濒死,或是不良于行,章荣恩说不上自己是欣喜还是不欣喜。
以现如今他的窘境而言,他如果死了,反倒是好。
来前,章荣恩思索再三,决定对单飞白的态度热络些。
他本来是要求人办事,再摆出“我是你老子”的高贵冷艳款,就不合适了。
章荣恩放轻声音,是一副慈父口吻,慈爱到有些讨好:“身体恢复得还好?”
单飞白点一点头,张口就来:“很好。还换了一副新眼镜。”
宁灼:“……”
这两天,他在“海娜”里四处嘚瑟还嫌不够,现在又跃跃欲试地要开屏。
他从后掐了一把单飞白的腰身,用力之大,让龟缩在一边的章行书眉头狠狠一跳。
章荣恩和单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