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阿椿为了寻理由让宁其修接受自己的接济,一直谎称自己识的字并不多。读信可不是易事,宁其修听完主动起身:“我来罢。”
他将信逐字逐句读了一遍,怕刘大姐听不懂,又解释道:“是说已经到了都城,还盘下个不错的铺子,下月开始便能卖卖早膳这些。”
刘大姐大喜过望,一连鞠了两个躬。
云窈“咦”了声:“刘姐,你既不识字,平日都如何看信?为何从前不曾找过我。”
“村儿里头有位老人家认得几个字,平日里来了信,都去找他读。”刘大姐惋惜地长叹一口气,“嗐,上个月人走了。”
“哦。”云窈了然地点点头。
不料一贯寡言的宁其修突然问:“刘姐,村里需要读信的人多吗?”
刘大姐懵懵懂懂地答道:“多吧,我们村儿几十户人家呢。”
“不如,我每逢七便去村里读信?”宁其修又强调,“分文不取。”
云窈有些意外于他的转变,也隐隐为此感到高兴。
有了人情便有了牵绊,有了牵绊便对世间多了几分留恋。
宁其修在逐渐恢复“生气”。
正巧两日后便是初七,一人一犬早早便往城外的刘家村走去。
云窈与顾钦悄然跟在后头,她见阿黄尾巴舞得欢快,即便少了条腿,也丝毫不受影响。
心下登时软的一塌糊涂。
顾钦侧目:“喜欢?”
“喜欢。”云窈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你不觉得毛茸茸的很可爱么。”
他喉头微动,最后只低低“嗯”了声。
云窈却忽然停下步子:“我认真想了许久,你的原形保不齐是白狼白虎白狮白狐……”
她顿了顿,沉吟道:“我觉得白毛狐狸就很不错。”
也不知哪一句话戳中了顾钦,他凉声开口:“那要让你失望了。”
云窈:“……”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脾气比石头还硬的白毛大狗。”
她张牙舞爪地说着,小脸因气愤皱成一团,活像只虚张声势的小兽。
顾钦忍笑:“你再大点儿声。”
今日宁其修是独自赴约,云窈尚需隐藏好身形。
她愤愤收回眼神,转为在心里腹诽。
见她不再吱声,顾钦频频回头,终是忍不住问道:“生气了?”
语气轻缓,带有几分小心翼翼。
云窈却无心细听,她扬声道:“我没有。”
语毕,枝头小憩的鸟儿被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飞走。
云窈:“……”
“尾巴。”顾钦飞快道,“咳,要不要摸?”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好似无事发生。
若非此处只有他二人,云窈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你长出尾巴了?”
不知为何,她面上也跟着一红,默默将打量的眼神收了回来。
顾钦用妖力在后颈结出一层薄霜,将热意强行压下,故作镇定道:“嗯。”
气氛一时变得古怪,直至到了村口也无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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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从刘大姐处得了信,早早在路边搭起了躲荫的草棚。地上用箩筐装着柑橘和苞米,甚至用瓷碗装了清水放在桌下,以便阿黄解渴。
宁其修衣衫破烂,但浆洗得干净,在一众质朴的村民中并不显得狼狈。
他恍觉回到了家乡,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意。
里正掏出来一张泛黄的信笺,颤巍巍地递过去:“宁先生,这是我儿的同僚附回来的信,不知上头写了什么?”
“‘先生’不敢当,诸位唤我其修便好。”
宁其修读得极慢,有用词生坳处,还改换成通俗易懂的话。虽说来信不全是报喜,但总算了了村民心中的牵挂。
离村时,众人塞了不少吃食,阿黄还自告奋勇去驮。别看它只有三条腿,身上绑着布袋儿也丝毫不受影响。
云窈与顾钦正隐在树上,她喃喃道:“我看宁其修同阿黄如今过得很快活,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落得双双死去的凄惨结局呢……”
望着少女忧愁的脸,顾钦提议:“不如去看看阿凌?”
云窈被提起兴致:“它可是有什么变化了?”
按说养魂短则百年多则万年,距上次进玉符不过十几日,总不能阿凌的残魂就长齐了。
顾钦神秘地笑笑,将人牵入玉符世界之中。
庄子比之上回多了许多绿树,内里装潢也齐整,连木桌上的纹路都幻化得很是逼真。
云窈见了啧啧称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些并非仿的康田郡,而是我将沿途看过的东西搬了过来。”
她拂开珠帘进到里间,地上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