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笑(一)(2 / 3)

朝前驶来。

车夫头发花白,却生得精神矍铄,如鹰双眼在云窈身上一扫,了然道:“刘统领,这是演哪一出?”

刘统领勉力爬起,白着脸朝马车揖道:“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起罢。”

王爷声音清润,威严中带了些许病色。他撩开车帘,露出一张苍白清隽的脸,“姑娘可是要回城?若不介意,让本王送一程可好?”

云窈点点头,利落攀上马车。

车内燃着上好熏香,她鼻头耸动,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视线下移,果真在男子腹部见到一块暗色。

昭王并不计较她的冒犯,出声问道:“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云窈见他面善,便未隐瞒:“我来收集故事,不知城中可有怪事发生?最好是许久以前谁和谁爱得死去活来,后来双双成为怨魂久久不肯离去,诸如此类的。”

寻常人听了少不得要耻笑,昭王却认真想了想,道:“城东有一座破庙,躲雨行人皆说见到过鬼影,不知算不算得怪事。”

“算!”

云窈见他眉间蹙着郁色,斟酌开口,“你似是也有故事。”

昭王闻言,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姑娘好眼力,只是本王的故事远不到死去活来的地步。若有那一日,再说与姑娘听。”

血腥味渐浓,浓香几乎压制不住。

念着寄载一程的份上,云窈递过去一颗回血丹:“用处不大,但能保你不因血竭而死。”

“多谢。”

昭王并不生疑,径直吞了下去。

云窈预感两人日后会再相见,未多做告别,待马车停稳便掀帘离去。

她依言来到城东,日照当头,林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热意。四下寂静无声,连蝉鸣都不曾响。就好比人猛地扎入水下,耳畔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云窈背后微微发毛,旋即又拍拍胸脯:“怕什么!怎么说也是我的原身更吓人。”

破庙人迹罕至,老远闻见一股朽木酸味,她被熏得泪眼涟涟,拂袖扇了半日才进去。

佛像已然辨不出模样,难怪镇不住鬼魂。云窈掸掸蒲团,原地坐下,又掏出讼雀给的罗盘。

指针转了一圈,最后落于北向。

当真有怨魂!

她闭目静神,直至弦月攀上枝头,门外灯盏忽地不点自亮,在静夜中平添几分诡异。

很快,窗纸上投下一个佝偻身影。

许是生前不良于行,那身影手持竹竿,在青石板上砸出毫无章法的声响,无端叫人心烦。

云窈不堪受扰,揉了揉耳朵,轻声问:“你在寻什么?”

动静顿消,屋中出现一位双目空洞的老妪。虽说是魂态,耳垂饱满,面露慈态,不难看出曾是位有福之人。

“建春十一年亡,那便是死了三十年有余?”云窈努力辨认罗盘上的字。

闻言,老妪大喜过望:“仙、仙人,老朽的确在寻人,不不不,是在寻精怪。”

古神早已陨落,如今三界之中,余下仙、妖、精、魔、人、灵六族。

万物功德浩荡,便升为仙。

万物心有邪念,便堕为魔。

天地孕育是为妖,而后靠母体传承。草木开出灵智是为精怪,修士之物开出灵智是为灵。

若真要分个派别,仙族之下是修士,修士与灵互为主仆,其下是人。妖族自成一派,精与魔则常被混为一谈。

无他,与妖族而言,精怪太弱;与人族而言,精怪太可怖。

云窈收起罗盘,直言道:“我今夜来此,是为追溯一段往事。你若愿意让我见见你的执念,我会给你答案。”

老妪当即恭敬一揖:“多谢仙人。”

见怨魂如此配合,云窈心下生出一股悲凉。执念果真是,教人不愿舍弃半点希望。

她捏诀起势,转眼间化为星光,飞入老妪魂台。

身下摇摇晃晃,云窈摸了摸,抓到一把剌手的稻草。待适应此间光线,她睁开眼,发觉自己正坐于牛车上。

与云窈并坐的还有一位女子,容貌清秀,只是手中正紧紧抱着奶娃娃,着实有些不搭。

见她盯着婴孩,花九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去:“十五,你不会还惦记着扔了她吧!”

云窈了然,自己现下的身份叫做十五。

“世间有母女连心,亦有日久生情,可……”云窈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便含糊略过,“两者皆沾不上,为何要护她?”

闻言,花九面上漾起笑意:“我也说不清,第一眼时,令我想起了你。彼时你刚化形,乖乖躺在草丛里,不哭也不闹。这孩子也是,今日天寒,她冻成这样却还是见人便笑。”

精怪没有父母,也孕育不出后辈,虽与族人以兄弟姐妹相称,却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云窈微微讶异,试探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