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毁约?”
这一质问,问得顾杪哑口无言。
小时候的萧鹤别从来没跟她撒过娇讨要过什么东西,后来长大了些,就开始日渐与她疏远,每日每日板着个小脸一言不发。这会儿这呜呜咽咽的样子一摆出来,顾杪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我没有......”
这话一出,萧鹤别瞬间阴雨转晴,笑道:“那岑大哥是许我跟着了?”
顾杪:“......”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顾杪黑着脸沉默了会儿,还是默许了。
如果现在花时间甩掉萧鹤别,就会错失跟踪楚楚的机会;但若让他跟着,万一前方凶险......不。
她不会让萧鹤别陷入任何危险。
夙成山很大,绿野青葱。但人群都只集中在前山。楚楚领着他们一路走去了不知哪处的静林。树木高大狭拥,石板的路也逐渐没了。
枝叶遮天蔽日,正午的阳光几乎透不进来,黑黢黢地,唯有远处人声鼎沸,和深山中风鸣兽嚎。
树干间藏着大片大片的灌木丛,下脚时,木刺硌着鞋底,偶有尖锐的针叶,还会刮破衣裳,但这都是小事。
楚楚的身影蓦然消失了。
下一刻,地面震颤,鸟群惊起,针叶扑朔落下。
仅一瞬间,脚下的土地刹时变得松软,地陷天塌,顾杪一惊,回身试图将萧鹤别击出陷阱之外。
掌风凌劲,顾杪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萧鹤别却是好像早就猜中她要做什么,侧身避过,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以巧劲化解攻势,再一旋身,那收不住掌风直击身侧树干,发出了一声震天嗡鸣。
紧接着,土崩瓦解,他们掉进了个幽长且不见底的隧道。
洞内漆黑且安静,睁眼不见五指,远处隐约传来了风,耳畔只听得到身旁人的呼吸声和洞顶水滴作响。
萧鹤别冷不丁地笑了声:“岑大哥方才是想把我推开吗?”
顾杪一时语塞。
回他“不是”也好,“是”也罢,说出来了还得解释原因,顾杪解释不清楚。
她总觉得萧鹤别对她的态度好像并非是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所该有的样子,但大都是好奇居多,时而不时地就要试探几下。
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来遮掩,如此一来,还不如装聋作哑,假装无事发生。
“我们好像掉进陷阱了。”顾杪答非所问。
萧鹤别轻哼了声,没再追问。
他掏出了枚火折点亮,入目的是三五人高的山洞。
头顶上方是方才掉下来的幽长隧道,前后亦是狭窄且曲折,一眼望不到头。风自东南方吹来,往西走去,这意味着洞穴两头皆通着外面。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顺着路往前走去。
两侧的山壁崎岖不平,看起来是被雨水腐蚀而成。四下里没有人气,更无半点生机。
沉默不语让这气氛变得更加焦灼且奇怪。顾杪虽不爱与人交谈,但自背后传来的那一阵阵来自萧鹤别探究的目光,让她浑身刺挠。
就在这时,远处忽而传来声嘹亮鹰嗥。
可山洞狭隘,又怎会有鹰飞来?
鹰嗥刺耳至极,传入这崎岖长径,起了阵阵回音。
回音渐响,层层逼近,顾杪惊道:“不好!快捂住耳朵!”
鹰嗥带着震颤,听似寻常,实则会直侵耳蜗,引得血管暴裂,七窍流血。
这物在鬼街颇受欢迎,名夺魄鹰,是用声震片与齿轮制成的杀人机关,从西景那儿传来。
景只有弹丸之大,坐落于盆地之中,本应是难守易攻之地,却能够夹在豫临辛三大国之间还好生安稳,这全是凭着他们精密的机关之术抵御外敌,数年来无一族成功进攻。
前些天落下的伤还未愈合,刚发作过毒,身体还很虚弱。旧疾添着新伤,被这声猝不及防的刺激,顾杪眼前一黑,险些失去意识。
她锤了自己一拳,咬破舌尖,刺痛带着腥甜的血味让她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
这地方出现夺魄鹰,是巧合还是意外?
楚楚把他们引到这里,又是何用意?难道是想……杀了他们?
是受人逼迫?可又是何人所迫?
一连串的问题拥挤在了顾杪脑中,还未待她想清楚,有一声鹰嗥传来。
这次的声音比前几次大上许多,恍若就在头顶。耳畔响起的尖锐噪音随着骨头传入脑中,引起阵阵晕眩。
顾杪咬紧牙关,侧首辨位,在抓住动静的那一瞬,挥手弹出短匕,以墙壁借力,几下跳上了高空,再全力一斩,随着一阵利器刮过铁片的剌响,火星四溅,鹰嗥戛然而止。
可那嗥声造成的损伤不可逆,顾杪咬牙咽下了喉咙里止不住冒出来的血,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