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登门者络绎不绝,沈照即便是称病谢客,也丝毫打消不了那些男子的热情。
沈照着实心累,干脆罢工,偷偷从后门溜出府去,借口和二公主去香积寺上香。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在路过闹市之时竟然又堵车了。
百无聊赖之际,二公主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瞧,不到片刻,却惊叫道:“皇姐,那不是……楼星盏吗?”
沈照闻言凑过去抬眼看向窗外,就在漱玉斋对面的一处客栈外面,搭建了一个看上去就十分简陋的小棚子,棚子顶部旌旗招展,上书四个大字:“临邛酒客”。
再看向柜台里面当街沽酒的人,荆钗布衣难掩姿色,笑容坦荡,竟真的是许久未得其消息的楼星盏。
沈照朝马夫吩咐道:“停车。”
马车靠边停稳之后,沈照在朝烟的搀扶下下了车,二公主也凑热闹般地紧随其后。
此时虽然还是上午,但前来买酒的人依旧有那么几个,沈照抬眼看去,都是男子。那几个男子边等着楼星盏拿出酒具沽酒,边跟她搭话谈笑着。
只是谈笑的内容,却让沈照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酒嘛,味道是一般。只不过楼小姐着实貌美,令在下回味无穷啊。”
“林兄说得不错,如此貌美的女子,跟着姓姬的那个家伙吃苦未免可惜了。不如楼小姐跟了在下如何,在下定不嫌弃你私自与人私奔之过。”
楼星盏绣眉轻皱,却不语。
那两人,看楼星盏只是一味忍让,不由得更加放肆,说着说着竟然还要上手:“楼小姐不说话啊,是在思考到底是跟林兄走,还是跟在下走吗?”
楼星盏皱眉躲过去:“贵客请自重。”
那人却还并不就此敛手,反倒依旧大胆出手。
沈照皱眉,低声道:“陈清安!”
陈清安得令,快步上前,一手扭住那两人的一只手腕,一个过肩摔就将这两人齐齐摔出了老远。那两个男人艰难地爬起来,刚要张开嘴骂,却看见眼前这位青年,锦衣负剑,神色肃杀。
在他身后又立着两位锦衣女子,皱眉不悦地看向他们二人,对方身上衣物金绣繁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噤声,低声道了一句“晦气”,便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沈照却不想如此简单就放过他们,暗暗给陈清安使了个颜色,陈清安颔首,朝着那两个男子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楼星盏垂眸看着这场闹剧,倒是好似习以为常般,她抬眼看向沈照道:“谢谢。”
沈照看向楼星盏问道:“他呢?”
沈照不说,在场的几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楼星盏坦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破裂,但随即又神情自若道:“他忙。”
“忙?忙什么?”
楼星盏不语,笑容淡了几分,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酒具。
二公主此时却悄悄用手臂碰了碰沈照,沈照回过头,二公主却扬起下巴,示意她看向某处。
就在这酒肆的对面,便是漱玉斋。
漱玉斋一楼的大厅内,众多貌美的舞姬翩然而舞,姬长卿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地坐在舞台正中。他手中还抱着他那把据说是伏羲氏凿昆山木而制成的古琴正在弹奏,琴声悠扬。
不少贵女依旧是趋之若鹜,粘腻的眼神缠在姬长卿身上。
沈照收回目光,复又看向楼星盏,心下叹口气,但是却什么都没说。
楼星盏看懂了沈照的目光,但还是笑:“姬郎才华横溢,绝非池中之物,你们只是不了解他。”
“他只是缺少些时机罢了,没关系,我会等他。”
沈照叹口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家两口子的感情,她说到底也不该过多干预。
沈照也并不是觉得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她反倒很羡慕那些敢于走出闺阁,自信潇洒地成就一番事业的女子。只是……她们生在这样封建保守的年代下,且不说女子本就柔弱不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本就比男子多了诸多艰难。
楼星盏又自幼是在钟鸣鼎食之家娇生惯养长起来的,如今当街沽酒,看对方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必像近日这种情况,想必不是第一次出现。
“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沈照顿了顿,看向楼星盏:“来曲水巷长公主府找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欢迎。”
楼星盏也抬眼与沈照对视,片刻,她笑着点点头:“嗯。”
…………
此次沈照与二公主一起来香积寺上香,本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但是谢濯却还是闻讯赶来。
沈照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谢濯看向沈照身边,不见陆机和裴溯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
谢濯挑挑眉看向沈照:“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你也太小瞧皇城司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