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捣鼓下来,小黑墩们居然也糊弄出了一碗汤。
瑞伶迷迷糊糊地喝下后,陷入昏睡。
醒来后,这位年迈的女人轻声问:“你们是谁?”
有一只小黑墩爬到她的手上:“这里!你听得到我讲话吗?”
以摸物辨别品质维生的瑞伶把手上的小东西摸了摸,大致在脑海中摹出了它们的模样:“我从没见过你们呢。”
“我们给你做了汤,你得讲一百份回忆付给我们钱才行。”一只小黑墩丝毫不客气。
“回忆?”瑞伶愣了一下,她着实没想到“报酬”会是回忆故事。
“不对,是八百份记忆,我们几个都要的。”另一只小黑墩还要凶,狮子大开口道。
瑞伶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靠吃记忆为生吗?”
“是的,要饿死了!”小黑墩们说。
这些长得像红树林里的黑墩的小生物们性格一点也不像大黑墩,它们有的胡搅蛮缠,有的古灵精怪,有的温温吞吞。它们也不像大黑墩那样身上蒙着厚厚的泥沙,长年累月待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它们上蹿下跳,闲不住爪子。
瑞伶给它们讲了一个和好友绿棋之间认错人的故事,八只小黑墩都围在她的脸旁边津津有味地听。
小黑墩说:“第二个故事,要第二个了。”
瑞伶声音很微弱:“我没力气讲给你们听了,等我身体稍微好一点……”
两只小黑墩跳下床榻:“我们去拿水!”
另一只小黑墩细声细气地解释道:“不用讲出来的,你只要回忆就好了,你已经答应把记忆给我们吃了,所以你只要一回忆,我们都听得见。”
只要在脑中回忆……就好了吗?
瑞伶闭上眼睛。
她想起了和好友绿棋在一起的时间,千千万万个日夜。
她们一起串珠子,一起说笑话,绿棋帮她买来种子,而她在菜园里种下那些种子。绿棋说:“你猜猜今年除了你熟悉的那几样种子,我还加了什么种子?”就算是摸物大师瑞伶也没办法摸出到底是什么种子:“它们都长得一样,都是真的种子。”绿棋哈哈笑起来:“当然是真的种子,难道我还买假种子骗你吗?”那一年过去后,她才摸到了种子所长出来的树木,那是一棵核桃树,在她的小菜园里鹤立鸡群。
绿棋会给她做肥皂水,两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还像小孩子一样玩闹地吹着泡泡。吹泡泡的时候绿棋便描述给她听:“泡泡什么颜色都有,有时还会映出天空和树枝的图案。”
旁边的小黑墩此刻像红树林里的大黑墩一样仔细听着来自瑞伶意识中的声音,虽然那种声音微乎其微,但其中的情绪却强烈得无以复加。
整整一天,八只小黑墩分工合作,轮到这几只去拿水煮汤的时候另外几只就专注地听着记忆,轮到这几只听记忆的时候另外几只就跑去拿水煮汤。
“吃得好饱。”小黑墩说。
“我的记忆会消失吗?”瑞伶问。
“会的?还是不会的?”小黑墩们自己也不知道,彼此商量道。
其中一只说:“瑞伶你自己回忆一下不就好了吗?”
瑞伶想起院子里那棵核桃树,触摸树干的纹理时手指指腹上摩过的粗糙又温和的感觉恍如昨日。
眼泪忽然从那双从来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为什么哭了?”一只小黑墩凑近看着那颗和它脑袋一样大的泪珠,水珠里映出它笨笨的脸。
瑞伶抬手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
“她抛下我了,她去别的岛屿谋生了。”瑞伶说。
小院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伴随着询问:“请问这里住着人吗?”
瑞伶还没有力气走那么远的路,几只小黑墩商量了一下,飞奔过去看院子外的情况。
透过缝隙,小黑墩看到了两个如仙人一般的人。
“没事的,是好人。”小黑墩互相说。
院子的篱笆门“吱呀”一声轻轻豁开一条缝,下面三只小东西死死拉着门。
青鞘蹲下来,观察着这些异形生物的样子,她有些诧异:“是黑墩的模样。”
“莫非你认识我们吗?”一只小黑墩怯生生地问。
“我叫什么呢?”另一只指着自己问。
“你们又是谁呢?给瑞伶带汤了吗?她很需要汤。”剩下的一只还在挂念着屋里的瑞伶婆婆。
青鞘和它们讲条件:“我会帮助你们认识自己的,不过你们中得有一只跟着我走。”
“那我要听故事的,一天五百个,这不算多吧?”小黑墩一开口就是大数字。
“五千个也没问题。”青鞘吹牛。
洛缪在一边淡淡笑道:“当心兑现不了。”
青鞘和洛缪听说灰岛上出现了异形生物,便来到这里寻找那些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