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从窗户外照进来的惨淡日光透过镜片在桌面上映出一小截彩虹。
今年三十的助理路腾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动静,又回去了。
敦永村长听到什么动静,迷糊地醒过来。他从躺椅上起身,披上一件外套,仍然嫌冷,搓了搓双手后拢起手,在手掌心里呼了一口热气。
“进来。”他说。
推门进来的是他的助理路腾:“有一个案子需要您签字。”
敦永村长把眼镜腿折回原样,戴上。
助理路腾已经把文件放在了他的桌上。
敦永村长扫了一眼:“芥隅的案子?他不是自杀的吗?我记得我好像签过了。”
助理路腾摇头:“没有的事,您记错了。”
敦永村长扶了扶额头,叹气:“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等下次选举就换新人吧。”
芥隅是制作设拉岛教材地图的图师,也是秋栗福利院的院长,前不久在福利院里上.吊.自.杀了。
敦永村长快冻僵的手握着笔,刷刷签完字,临了又想起一件事:“芥隅的遗愿帮忙完成了吗?”
助理路腾迷茫:“什么遗愿?”
敦永村长看着助理,摇头:“你年纪轻轻的,比我还糊涂,他自杀时留下的遗愿啊。”
芥隅自杀时留下遗愿,希望把他的尸体搬到千阵岛,葬在森林里,为这个遗愿,芥隅甚至告知了自己埋金子的地方。
助理路腾“哦哦”点头:“我去问问。”
敦永村长签完字。
“村长阁下,还有一件事。”
“你说。”
“听说去年的时候,上一任助理……”
敦永村长来了兴趣:“你说芫苏啊,他跟信使离开了,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现在过得还可以。”
助理路腾继续问:“听说是用结婚的理由,居然真的能被批准出岛令吗?”
敦永村长摆了摆手:“那个,我是问芥隅的。毕竟芫苏是从秋栗福利院出来的嘛,院长还是有一定权力的,我可不能私自作主地把芫苏卖了。那时院长芥隅说,芫苏可以出去,不过一定要跟着信使大人,因为他没什么钱。所以我就给了出岛令,条件是‘跟在信使大人身后’。”
助理若有所思:“是这样啊。”
助理离开办公室后,敦永村长取下老花眼镜,揉了揉眼睛,又在冬日的阳光下眯了一会儿以后,睁开眼睛。
咦?他怎么还在躺椅上?
厚厚的绒被分毫未动,老花镜依然折着腿在桌子上安放。
敦永村长纳闷地起身,检查了一下档案箱,发现芥隅的案子早就签过字了,遗愿也早就完成了——
原来是梦,他睡午觉梦到给案子签字了。
*
船缓缓离开码头。
悄悄来到设拉岛的青鞘一行人又悄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下一个目的地是千阵岛,寻找那个名叫芥隅的秋栗福利院院长如此设局的原因。
游历蜻蛉还在碎嘴:【梦术很好用,可惜我不会,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的。】
梦术确实好用,最适合像这样从人嘴里套话。被套话的人一无所知,醒来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青鞘一边听着粘粘虫唠唠叨叨,一边想。
她瞥见了放在架子上收集起来的一叠糖纸。
青鞘以前有收集糖纸的习惯,把一些坚果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
她还记得有一天芫苏用糖纸给她折了一只纸狐狸给她。
此刻又发现了芫苏收集的糖纸,她有些怀念。
芫苏看见她的目光在架子上的航行日志上停留,惊觉自己昨天没把日志锁到箱子里。
他感觉后背像火烧一样,慌乱地伸手去拿那个册子。
青鞘伸手去拿糖纸。
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手指搭在了手指上。
芫苏率先抽手,缩回去的时候,手指擦过她的手指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反倒像在刻意轻轻摩挲一样,耳朵立刻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