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不用辨认，就认出那是芫苏，她从身边抽出一根木柴放进火里：“找我还有事吗？”

梦境里，芫苏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在火堆边并排坐着，脸上都映着红红的跳动火光。

“谢谢你……”他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我睡得很好。我不想吵醒你，所以在你的梦里跟你说一下。”

她忍俊不禁：“知道了。”

芫苏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见她的目光察觉到他的打量才把视线移开，落在火堆上。

芫苏：“我今天跟上来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

青鞘：“我不觉得麻烦。”

他似乎是被击中了，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道：“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多久后，所以我每时每刻……”

芫苏及时卡住话头。

“怎么了，口水噎住了吗？”青鞘关心道。

他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被气笑了：“没有。”

她笑：“等我离开后，你要多给海里的鱼传信，不要忘了。”

芫苏有些诧异：“你能收到吗？”

“我能收到。”

芫苏仔细回忆他曾对鱼传过什么口信，就在这时想起了一些不愿意记起来的记忆，脑子里嗡的一声，断线了。

他好像传过一些不得了的口信……

他的耳朵忽然变得有些红。

青鞘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梦境戛然而止。

芫苏切断了梦术。

*

青鞘郁闷地从梦中醒来，发现罪魁祸首芫苏正在装睡。

她真是不明白小孩子的心思。

她忏悔，她又开始用看小孩的方式看待他了，说好要把他当成年人看的。

她的目光投向那个用斗篷罩住自己脑袋装睡的年轻人。

但他确实还是小孩子心思嘛。

可爱。

天亮的时候，芫苏飞快起身，把斗篷重新披回青鞘身上，手搭在她的肩上时犹豫了一下，垂了眼眸，随后把斗篷披好。

客厅里的其他客人也都醒了。

一只名叫十二岁的狗吵吵着要去找狐狸的祖师爷：【你祖师爷给我托梦了，说它就在附近的山峰上。我们快点去找它！】

那只红毛狐狸打死都不相信：【要托梦也是给我托，为什么给你这只狗托梦！】

十二岁：【是真的！说不定我以前是狐狸！】

十五岁无奈地抬起爪子，给了十二岁一个脑崩。

青鞘主动走过去劝架：【我跟着十二岁去找找吧。】

换做以前，芫苏一定会觉得纳闷，怎么会有青鞘这么闲的人。但现在他居然觉得这个提议再明智不过了。

毕竟，如果她不管闲事，恐怕她就要离开他，再次往他不能到达的地方去了。

她在陆地上多管一件闲事，他就会有更多时间和她相处。

十二岁挺胸昂首地在前面领路。

昨天晚上的风雪很大，下山路也变得有些难走。

向来喜欢夜行的狐狸不乐意了：【我们晚上去找祖师爷吧。】

狗：【你晚上来找我们吧。】

狐狸蔫巴地垂下大尾巴，跟着往山下走。

旁边的银峰。

十二岁来到一棵大树下，刨了几爪雪：【不是这里。】

又来到山道边，刨了几爪：【也不是这里。】

其他狗已经开始到处跑着玩起来了。狐狸跑到石头后藏起来了。

只有十二岁还在刨雪，这里嗅嗅，那里嗅嗅。

青鞘伸手帮站在身边的芫苏的帽子往下压了压，挡住风雪。

芫苏嘴唇抿起来了，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

其实能不能找到狐狸祖师爷，他不在乎。他想。

十二岁又在雪地里刨了几爪，忽然尾巴摇了起来，使劲在雪地上踩出印子：“汪呜……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