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丫头捧着磨喝乐,玩儿得不亦乐乎,一推开门就直奔母亲而去:“娘!你看,这是云舒姐姐送我的!”杨金花放下手里的针线,将那磨喝乐拿过来打量,又嗔她一眼:“你呀,人家给什么就拿什么,真好意思。之前你都吃了人好几串糖葫芦了,现在倒好,直接把东西往家里带。”
玲丫头委屈地瘪瘪嘴,捏着衣服角不说话。
“你这怎么说话的?那是她柳云舒自个儿乐意。我们在这后院帮衬了她那么多,给我丫头卖点小东小西的怎么了?”歪在炕上醒酒的王强根忽然发话,他艰难地转过身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挥手,酒气熏天:“丫头,以后她给你什么都大大方方拿着,害什么臊?那都是你应得的,听你老子的没错,明白没?”说着拍了拍胸脯。
玲丫头翻起眼看了看她娘,微弱地点点头,走上前扯了扯他袖子:“爹……”“做什么?”玲丫头掏出来一钱银子,放他旁边:“这个,是云舒姐姐让我给你的,说是她之前欠你的银子。”
夫妻俩看那银子,都愣住了。王强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坐起,啪一下将玲丫头盖翻在地:“我去你丫的!谁让你乱收人家银子?你个搞不清状况的赔钱货!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弯下腰,抄起炕边的布鞋就往她身上抽。
玲丫头一下子被打懵了,嚎着哭着,往她娘身边爬。
“王强根!你又他妈抽的什么风!”杨金花扬起手中的箩筐,朝他狠狠砸过去,针头、线头丢了他一身。她两手架着玲丫头的胳肢窝,将她拽到自己身后,指着他破口大骂:“我告诉你王强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每天天不亮的就去给人家小姑娘搬木桶,以前我怀闺女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殷勤过!你打得什么歪主意,你当我不知道?”
“我……我那是看她们两个小姑娘,做点生意不容易,我这……都是一番好意,怎么到你嘴里就……”
“一番好意?呵,我看你是不怀好意!王强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怂样……以为人家姑娘能看上你?我呸!”她往地上啐一口:“你自己说说,给人家累死累活搬木桶搬到现在,她拿正眼瞧过你没有?啊?!也就是我……当初瞎了眼,才跟了你了!”
“杨金花!我警告你,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他鼓胀着眼球,青筋暴起,装腔作势地撸了撸袖子。
“来啊!你有本事来啊!打死我算了!干脆的一尸两命,让你儿子给我陪葬!”她骂着,将那大肚子用力一挺。
“啊……呜呜呜……”玲丫头抱着娘的后背,嚎啕大哭,王强根被吵得头都大了,愤愤地挠头:“烦死了!烦死了!娘俩儿没一个省心的,我在这个家,我就连个屁都不是!”他嘴里嘟嘟囔囔,冲出门去,只想寻个地方躲清静。
杨金花叉着腰,大口喘气,看一眼还在嚎哭的女儿,手往她额头上一推:“别哭了!哭个屁啊!都跟你说了,别人的东西不要乱拿,现在可好,遭现世报了吧,活该!”
说完扶着腰,在炕边上坐下缓气。玲丫头站在原地,扯着衣服,抽抽噎噎的,不敢大声哭。杨金花看着这一地的鸡毛,合上眼,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着一层纸灰,王强根像往常一样,早起来给她们搬木桶。只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之前的满脸堆笑,却始终阴沉着个脸。等四个大木桶都搬完了,他搓着两只手,支支吾吾道:“那个……云舒姑娘……”说着回头看一眼屋子,房间的窗口正对着这边。“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云舒和小玉儿对视一眼,小玉儿瘪瘪嘴翻个白眼,云舒示意她一个安抚的笑,同王强根走到院角处。
“这个……”王强根从袖子里掏出那钱银子。“小女不懂事,平白的地乱收了你银子,昨儿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赶紧地收回去。”云舒不加掩饰地微皱了皱眉,就这么一点银子,推来推去好几回,真是个没完没了,她心里只觉烦腻:“就这点小银子,大哥跟我客气什么,你们一家子帮了我这么多忙……”
“哎!瞧你这话说的!”王强根忽然抓过她的手,银子往里一塞,嘴贴到她耳朵根上,硬茬茬的胡须扎着她的脸,喷出隔夜的酒气:“哥帮你,那是哥心甘情愿……”说着,嘴巴就要往她脸上擦。
“啪”一声响,云舒一个巴掌,重重盖在他脸上,把个王强根一下子给扇懵了,捂着脸,半天回不过神。
云舒看着他,退后几步,缓缓勾出一个笑:“这些时日真是辛苦王大哥了,这钱银子……”说着将银子往地上一扔,继续笑说:“还有这一巴掌,就当是给大哥这些时日的辛苦费了。”说完颔一颔首,挺着脖颈,轻飘飘走了。
王强根犹自捂着脸,胸腔猛烈抽动,一股无名火蹭一下从头顶蹿起。“他奶奶的!”他狠啐一口,将银子踢飞:“个烂货!□□!一个窑子里出来卖的,跟老子装什么清高,妈的恶心玩意儿!”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转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嘀嘀咕咕地回转身,捡起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