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真是有大智慧,常常将‘僧’与‘鸟’相对。如‘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又如‘时闻啄木鸟,疑是叩门僧’,岂不妙哉?’谁知那大和尚并不气 ,竟是不慌不忙道:‘那现在与我相对的正是你,你岂不就是鸟了?’”
众人听过后,一阵哄堂大笑。郑远山和钟奕更是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望向姜遇,笑容揶揄。这个柳眉生,讲故事不说“大诗人”也不说“大才子”,偏要说什么“大词人”,这就是分明的意有所指。可你非要说她暗讽了谁,也真说不出个理来,姜遇只得是吞声,咽了这口闷气。
但姜遇并不气,他只是望着杯中的倒影,黯然失神。两年的时间,他还在意着,而她,也还在意着。
见气氛缓和过来了,眉生趁势笑道:“来来来,现在该你们说说,那个好主意是什么?”
姚匡正笑着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们在座的几位行个飞花令,若是谁说不出来,那他带来的姑娘就要受罚,错一次,脱一件衣服。”
(飞花令:行酒令时的文字游戏。一般选用诗词句子,不超过七个字。比如说,甲说一句第一字带有“花”的诗词,如“花近高楼伤客心”,乙要接续第二字带“花”的诗句,如“落花时节又逢君”。接下来“花”字在诗句中的位置依次往下顺。)
眉生的笑容僵在脸上,却是很快反应过来,雀跃地一拍掌:“好!好!有意思得很!”又缠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爷你快算算,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够我脱几件衣服的?”
“哈哈哈!”姚匡正笑而不答。钟奕却忽然开口道:“钟某粗人一个,惯不会舞文弄墨,就不……”“哎!钟大人,又来扫兴了不是?你还粗人?你还没墨水?那我们几个做生意的又算什么?搁着儿瞧不起人呐?嘿!”王之治一阵抢白。
钟奕哪里知道,他越说自己不会,王之治越是要撺掇他。就是要跟这样不会的才好玩儿呢,大家都是想瞧个洋相,同姜遇这样的飞花令,姑娘一件衣服也脱不了,能有什么意思?
钟奕脸色沉了下去,紧了紧拳头,欲要起身。云舒瞧出了苗头,桌底下抚上他的大腿,一把按住。钟奕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云舒头一低,鼻尖晕上微红。
她只知道,在座的除了三位大盐商,对面那位也是品级比他高的大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轻易开罪。
“大人,切莫冲动。”云舒凑过去悄声道。他看着她,略带不解。“您这一走,可就太得罪人了。”他愣了愣,皱眉道:“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菜,从小就功课倒数……不是我怕出乖露丑,我不想连累了姑娘……”云舒朝他眨眨眼,笑了:“怎么会是连累呢?我不怕你连累。还记得我在信上说的么?”钟奕更加疑惑了。
果然,他忘了,可自己不能忘。
“结草衔环,以报君恩。”她定定地望着他,笑道:“大人不用顾忌我,尽管飞吧。”
钟奕嘴动了动,嚅嗫道:“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菜得多。”
“噗!”云舒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眼弯成两道月牙:“瞧你说的,还能一句都飞不上不成?”
钟奕:………… 还真有可能。
大家一番商定,开始了第一轮飞花令。
眉生定第一个飞的词,她歪头想了想,缓缓吐出一个“鸟”字。郑远山又忍不住,笑着看一眼姜遇,他却正旁若无人,同江玉竹调笑。
姚匡正为主人,先飞首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前面几位都十分顺利地接上,到了王之治这儿,他却是装模作样地支支吾吾说不出。他笑着向姑娘讨饶,姑娘假意嗔怪,脱下一件外衣。
王之治后便是姜遇,作为宁朝闻名遐迩的大才子,这种游戏对他来说简直的小菜一碟,大家都该吃吃该喝喝,不甚在意他说了什么。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哎哎哎!”郑远山手指了指他:“错了,到你这儿‘鸟’应是飞到第四字,你怎么还在第三字?当罚!”姜遇轻笑了笑,扇子往脑门上一敲:“哎呦!瞧我这脑子。”他一手搂过江玉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哄得江玉竹娇笑连连,红着脸嗔他一眼,爽快地脱下衣服。
轮到钟奕,他必须飞到第七字。他左思右想,好半天方才憋出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众人愣了愣,姚匡正开口道:“钟大人,这……可算不得一句诗吧。”
“咳咳,我……实在也想不出了。”他抱歉地笑笑,云舒二话不说,将披在外面的雀蓝褙子脱下。
一轮下来,只王之治、姜遇和钟奕三位没接上。
到了第二轮,飞的是“秋”字。王之治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缴械投降,看着身边的姑娘脱到衣衫单薄,歪着嘴直乐。
轮到姜遇,他挥着扇子,不假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