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难道不该是要安抚我,照顾我的吗?难道是打算让我行礼不起身,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想着,婆婆既然有和善名声,那肯定不是这样的打算吧?”
何夫人气了个倒仰,真是好的坏的,全在她嘴里了。
她转头看何文秀,又要来一次哭诉,何文秀却是摆摆手:“娘,你我心知肚明这婚事是怎么回事儿,我也说过,您若是实在是不愿意,大不了我辞官,咱们母子两个找个乡下偏僻地方,一辈子就那么过去……反正您这个岁数了,我也不指望您能干活儿,我干活来养活您,虽说吃不了什么好的,但粗茶淡饭总能果腹,麻衣粗布总能遮掩。”
她眼神清凌凌,看何夫人:“若是您愿意呢,您这个岁数了,也该颐养天年了,日日里吃些好的 ,用些你喜欢的,看看戏,听听书,或者到外面走走看看,做个真正的老封君,你儿子我虽说没多大的本事,让您能做个一品诰命,但多少也算是有点儿出息的,不至于让您被抄家灭族,您说是不是?”
何夫人嘴巴张了张,想说点儿什么,何文秀却是硬着心肠:“还有,您那一哭二闹的把戏,对我是有用的,我是你亲生的,我总舍不得看你为难,看你伤心,但是对别人没用,你一没有生养人家,二没有有恩与人家,反而您还得有求于人家,娘,您那一套,该收一收了。”
何夫人脸色难堪:“我真是白养了你一场,竟是养了个白眼狼,这才刚成亲,就话里话外的只护着你媳妇儿了,你就不怕我告你一个忤逆不孝?”
“我自然是怕的,但何家就咱们娘儿俩,娘若是非得要鱼死网破,那我也是没法子的,我这性命是娘给的,您要收回去,我也没二话。”何文秀淡淡然说道,她就不信,她死了,何夫人能有个什么好。
当年她爹死的时候,何夫人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何家的族人都能像是闻见血腥味的苍蝇一样飞过来。现在她何文秀若是死了 ,就何夫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还不是族里说如何就如何的?
何夫人当年就体会过何家族人的无耻,现如今,难道还能让自己落入到何家族人手里?
果然,当一向百依百顺的儿女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之后,何夫人那一套,就有些施展不开了,或者说,施展开了也没效果,她就再没有第二套作为了。
儿女父母之间,若是能互相体谅,未尝不能和和睦睦。若是不能互相体谅,那就只看谁才能狠得下心来了。
做父母的能狠得下心,那做子女的就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做子女的能狠下心来,那做父母的,就少不得要退让一些了。
何文秀摆明了态度 ,何夫人沉默了片刻才吩咐身边丫鬟:“去准备茶水,准备棉垫子。”
夏芝芝一直在旁边等着没出声,等丫鬟摆放好了棉垫子了,她才跟着何文秀起身,跪在棉垫子上给何夫人敬茶——跪一跪这事儿,夏芝芝是并不在乎的,怎么说呢,何夫人毕竟年岁大了,她夏芝芝寻常在外面遇见个孤坟都还要行个礼呢,对上了年纪的人,虽然不太讲理,但她夏芝芝还是可以尽到自己的礼节的。
至于何夫人能不能受得住她这一跪,那就是何夫人自己的事儿了。
何夫人本来还想晾一晾夏芝芝的,但夏芝芝不吃这一套,见何夫人不抬手,她干脆自己抓着何夫人的手腕,将茶杯塞到了何夫人手里:“婆婆请用茶吧。”
何夫人嘴角抽动了一下,何文秀在旁边催促:“娘,儿子也给您敬茶了,祝您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