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做的?”
随从战战兢兢的回道:“尸体已经全部运了回来,就放在库房里。对方下手极为利落,他们连鞘中的剑都没来得及出鞘就全都死在一招之下,并且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哎哟,高手啊。”
浅笑之余,禾岁发觉随从脸色有异,捏着他下巴的手不断加重力道,脸上却始终挂着笑:“还有什么没说的?”
眼看事情瞒不住了,随从只得如实回禀:“小人派出了七个人,但现场只找到了六具尸体...”
“少了一个。”
禾岁松开了自己的手,缓缓站起身,一面咂嘴一面自言自语道:“如果是逃脱了,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如果死了,对方单独带走一具尸体,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啊。”
话落,他眼中寒光一闪:“只有一种解释,是被人抓了俘虏了。”
这种结果,随从自然也猜到了,只是不敢说而已。
如今被禾岁推测说出,他更加惶惧不安,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然而禾岁却没有震怒,而是淡淡问道:“他知道多少?”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随从急答:“坊主放心,他们只是小人用钱雇佣的杀手而已,对我们的一切都不知晓,即便是真的受伤被俘,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是吗?”
禾岁抬眼看着他淡淡一笑:“至少他见过你,也知道你的长相。”
平淡的口吻之中夹杂的浓烈杀气,令随从冷汗直流。
“小人知道该怎么办。”
一咬牙,随从拔出了袖中藏着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便抹了过去。
冰冷的剑锋即将触碰到脖子的那一刻,禾岁却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生命可是很宝贵的,再者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别这么急着去死。”
话落,他将匕首从随从的手中缓缓取了下来,随即笑道:“不过保险一点,这段期间你就留在云岫坊帮我处理这里的琐务,少到外面抛头露面就是了。”
眼看着自己犯下了这个大的过错,禾岁却仍旧没有灭自己口的打算,而短短的“信任”二字,更是令他涕泪横流。
“干什么呢你,搁这儿煽情呐?”
禾岁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五大三粗的男子汉,还眼泪鼻涕一大把,羞不羞啊你?”
待到随从抬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热泪,禾岁缓缓站起身:“找人好好把这位杨大人送回府。”
“噢对了。”
一语未落,他又一拍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太后明日就要过大寿了,我答应帮他准备敬献的寿礼,别忘了一并给他捎回去,我想咱们的皇帝陛下一定会对这份礼物满意的。”
“是。”
随从当即将杨坚架了起来,扶着出了雅间。
再度来到凭栏边的禾岁,将手伸进了衣襟,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和打火机。
他一面看着随从亲自安排杨坚扶上马车,一面以右手食轻轻点着烟盒,而其中一支香烟也随之慢慢往上冒,直至黄色的烟蒂全部露出,他信手将其抽出夹在了唇上,打着了火机后不忘抬手护着火将烟头点燃。
深吸一口之后,浓浓的烟草气息自鼻孔而出,形成了两道烟柱,却又很快随风消散。
目送着随从将包装好的木匣也一同放进了马车之内,他似笑非笑道:“想必明晚一定会很热闹吧,不知道卫阙和他所谓的夫人,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
烧成灰烬的烟草,将通红的火星包裹其中。
直至禾岁单手一弹,烟灰烬落,猩红的火点再度闪耀。
“真遗憾我早就弄丢了那张入场券了。”
说罢,他垂首自嘲的笑了笑,顺手将洗了一半的香烟丢到了地上,一脚将其踩灭:“没办法,只好去特别贵宾席观赏了,谁让这会是一场好戏呢,要是就这样错过未免也太可惜了。”
一夜过去了,太阳照常驱散了一整夜的黑暗。
冠后街的百姓打开门倒水之际,门口的一切和往常一样。
那些尸体全部不见了,就连血迹也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连小家老毒瘾发作痛苦死去的那座宅子,门上的锁也依旧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经过一夜的搜查,不光是卫府徒劳无获,就连廷尉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发现。
小家老,有如人间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