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右脚跨出,他稍稍侧目以余光瞥向了身后的随从:“这里就拜托你了,别忘了替我好好招呼上面那群尊贵的客人。”
随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恭敬拱手道:“属下明白。”
雨滴稀稀落落,还不至于到人不能外出的地步,因此冠后街夜市上的人潮还是很多。
在很多人看来,禾岁的走路姿势一蹦一跳,甚至还低声哼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曲调,像个孩子似的很不庄重。
可他却完全不在乎。
直到他消失在众人的眼中,走进了堆满废弃物的偏巷之中。
察觉到一只倒扣着的破旧竹篓有异样,他微微一笑,缓步上前走到了跟前,伸出左手将竹篓轻轻掀开,发现了躲藏在其中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侍。
也正是先前给霜伶送汤的女侍。
“找-到-你-了-”
他依旧用异样的曲调将这个四字哼唱而出。
万分惊恐的女侍,举起了右手一直握着的瓦罐碎片朝着禾岁狠狠刺了过来。
“哇喔!”
一个侧身灵巧躲过的禾岁,一副大吃一惊神情的笑道:“好险好险。”
而女侍也打算趁着禾岁躲闪而让开的身位,狂奔夺路而逃。
“现在外面全都是卫阕派来抓你的人喔,还有一心要杀你灭口的人...”
身后禾岁的这句话,令女侍望着不远处亮着灯火的巷口,却不敢再向前挪动一步。
“你一个宫中的女侍,和卫阕夫妇无冤无仇,应该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去毒害她夫人的吧?”
听着身后禾岁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女侍急忙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墙根后退。
而禾岁接下来的话,令她的精神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看来背后指使者并没有容忍你失败的器量,反倒还想要灭你的口置身事外啊。”
“你到底是何人!”
面对眼前对自己一切都了如指掌的禾岁,受多方压力女侍终于精神崩溃了,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禾岁缓缓上前,看了一眼她因紧紧抓着碎瓷片而不断渗出滴落的鲜血,轻轻将伞移到了她的头顶,为她遮蔽虽然不大却也不曾停歇的细雨。
“明明只是听命于人行事罢了,却惨遭主人抛弃,现在一定很无助吧?”
他稍稍将伞柄凑向了女侍的面前,那线条近乎完美无瑕的下巴也朝着伞柄点了点。
惶惧不安的女侍木讷的抬起左手握住了伞柄。
“现在没事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禾岁那松开伞柄的那只手,顺势轻轻抬起了女侍依旧不断颤抖的右手,并小心翼翼的一一掰开了五指,将沾满鲜血的瓦片丢到了地上,而后又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条丝巾,为她包扎伤口。
由始至终他的动作都很轻很温柔,竟能让女侍躁乱的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别担心,以后我来保护你,他们是绝对找不到你的。”
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虽然渐渐平息了下来,可右手掌心创口的撕裂痛楚却也接踵而至,令她不得不咬牙忍耐。
包扎很快结束了。
只见禾岁从将手慢慢伸进了衣襟内袋,取出了一只仅有巴掌一般大小的小袋子,捏住其一角在女侍面前轻轻晃了晃。
“若是伤口还觉着疼的话,或是心绪不宁,这个可以让你轻松一些。”
相较于里面那些白色的粉末,还有更令女侍感到在意的。
一无所知的她,慢慢抬起被包扎好的右手接过了袋子,发现竟然可以透过这个袋子白色纸袋的上半部分,看到对面的一切。
“这是...”
“很神奇对吧?”
早料到她会有这样反应的禾岁微微笑道:“现在惊讶也太早了,后面还有很多新奇有趣的事在等着你呢。”
话落,禾岁不忘问说:“噢,对了,我叫禾岁,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她应该跑不远,再到附近找找看!”
正当女侍要开口回答之际,周遭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也令她再度恐惧了起来。
“真是一群烦人的苍蝇。”
小声抱怨了一句后,他却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恬淡神情:“还是等把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待到阵理带人赶到了这个满是杂物的暗巷时,已然空无一人。
他们将这里翻了个遍,也没有任何的收获。
临走之际,阵理不经意间猜到了地上的一块碎瓷片,觉着有些奇怪,便蹲下身子将其捡了起来,看到了上面所沾染的血迹。
然后他找遍了周遭,结果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回去向卫阕禀报领罪。
而从那以后,那名女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