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羯来使离开,但是玉京的波澜却没有就此平息。
践行宴上,不管是大皇子五皇子的发言,还是桓羯王子把梁涣推到风口浪尖的那一番话,无疑是将继承人之争摆在了台面上。
况且,这事里面还有一个更微妙的地方:成帝那天当着朝臣使者的面说了“高平郡主是未来皇后”,但是紧接着却没有下文了:根本没有赐婚太子的旨意。
这就让人心里泛起了嘀咕,成帝这究竟是忘了呢,还是根本不打算把人指给太子。
要是后者,这朝上恐怕要变天了。
……
成帝这会儿L确实是没心情顾那一茬子了。
前些日子刺杀那事的调查后续就放在成帝的桌案上,连同太子和冯家的勾连的证据一起。
梁涣从来不小看成帝对朝堂、对皇宫、乃至对整个京城的控制力。
不然,以太子平素有赏无罚的御下习惯,东宫早就漏成了个筛子,真想要做点儿L什么简直再容易不过。但是梁涣还一直耐着性子等到了现在,他得确定自己没有牵扯其中,就如现在。
他有做什么吗?
厉行新政是成帝的命令,他只是奉命行事。是冯家心怀不忿,被有心人稍稍暗示,便想要密谋祸事,而受感情牵连、决定帮忙隐瞒更是太子自己的决定……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成帝也确实没察觉到这里面有别的人的牵扯,他将那些证据一份份看了过去,沉着脸放在了一边。
再看下首,那人像是有什么话说的样子。
成帝沉声:“还有什么?说。”
那人不敢抗命,低着头开口道:“此事属下还未确认是否属实,故而没有写在折子之中,只是属下去博文苑探查的时候,好似看见了几个熟面孔,仿佛……以前在东宫见过。”
博文苑,正是太子领旨修建的文苑。
先前文苑尚未修好,来去人员甚杂,太子便将人暂时安置在了那里。
这些“熟面孔”却是指前段时间被驱赶的东宫旧属。这些人本就和冯家关系紧密,被驱离东宫后,便被后者暗中接触,这么短的时间,当然不够双方建立信任的,但却足够他们发现冯家有异样了。故而在太子找去的时候,这些人主动请缨,提出戴罪立功、为太子看守这些人。
于太子而言,确实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
毕竟这种事本就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况且再去找别人,信任度也是问题。
但是同样的事,在这时候落在成帝耳中,就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他道是太子怎么赶人赶得那么利落?原来是这么个“驱赶”。
这还真是太子能干出来的事!
成帝冷笑了一声,“他倒是念情!”
他一早就知道太子重感情。
但兄弟是感情,父亲是感情,那生母那边的舅家就不是感情了吗?现如今看,恐
怕他还觉得那边更亲近点。
成帝顿了一下,又问:“朕瞧着前段时日东宫倒是很热闹,宴会一个接着一个……都请了些什么人?”
底下的人回:“东宫那边说是家宴,多数皇子公主都去了。”
成帝:“除了这些呢?”
底下的人:“……还有一些赋闲在家的臣子家眷。”
成帝:“都有谁?”
那人一个一个地报着大臣的名字,越说成帝的脸色越是难看。
前几日的东宫的宴会是云侧妃牵头办起来的,因为别有目的的缘故,她自是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多,故而所有能递帖子的都送了邀约。但别人收到了邀约,赴不赴宴就是另外的说法了,上赶着赴一个侧妃办的宴会,多半处境不太好。
而近些年来景况不佳的又多数是因为同一桩事——新政。
随着名字越来越多,成帝的脸色也越来越冷,终究是冷着声打断,“家宴?”
他到底和谁是“家”?!
底下的人跪地俯首,不敢说话。
但在少顷的沉默后,成帝却是开口,“他既然喜欢办宴,那就办!就在博文苑。把那些人都请来,朕亲自过去,去会一会他们。”
底下的人连忙叩首:“陛下,不可啊!!”
博文苑里都是太子的人,要是有什么万一,那该如何?!
成帝寒着声:“有什么不可的?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对君父动手?!”
要是果真如此,他还真是生了个好儿L子!
他这么多年都看错了的好儿L子。
*
太子当然不敢对成帝动手。
事实上,成帝这个命令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横祸。
前段时间桓羯来使,京中处处戒严,连同整个司隶地区往来盘查都比平常严格数倍不止,太子不方便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