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瞬时惨然。
到了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落套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忙低头往另一边看去。
方才被他勒住脖子囚犯这会正连滚带爬得往远处去,对方身形确实与那个代笔书信的人相似,但是却完完全全长着另一张脸。只不过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脏污的遮掩,竟让人一时难辨区别。
*
皇家丑事不好外传。
成帝让李枞安带着宫中禁卫去大理寺,就是把这事摁在“家事”的程度。这么一来,三司会审、一点点摆出证据来定罪是不可能了,成帝连夜召了邝王进宫。
宫门夜开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但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凑那个热闹。
传信的宫人把消息报到紫绛这里,紫绛看着那边对弈的两人,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心底还是有点微妙的情绪,七殿下要是真的留在宫中,总有落脚的地方,留在芙蕖宫,多少有点儿不合适了。
紫绛正这么想着,却见旁边的金六急匆匆地跑过来,“紫绛姐姐,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
紫绛一愣:“什么偏殿?”
金六也是茫然:姐姐不是说,七殿下今日要留宿芙蕖宫。㈩_[(”
紫绛:???
“我什么时候……”说的这种话?
两人对话间,那边卢皎月刚刚和梁涣结束了手上的这局棋,卢皎月赢了半子。
不过这种智力类游戏跟运气关系不大,又加上两人就是打发时间,卢皎月也没太在意结果,听见那边的动静,也顺势地抬头看过去,问:“怎么了?”
紫绛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旁边的金六倒是接过话来,“回郡主,奴已经把偏殿收拾出来了,七殿下可要去歇息?”
卢梁二人都愣了一下。
梁涣今日来芙蕖宫这边,是和卢皎月一起等晚上的结果,倒没考虑留宿的事。
不过既然这偏殿都收拾出来,卢皎月倒也顺势笑道:“今晚的事还有的磨呢,阿涣不如先在我这里歇下?”
梁涣的目光不由地跟着声音落了过去。
灯影之下,白皙细腻的肌肤蒙上一层朦胧又柔和的光晕,柔软的唇.瓣随着说话声张合,梁涣莫名地觉得口中泛起一阵干渴。
他甚至不敢看那双眼睛。
但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终是哑着声应下,“好。”
*
不同于芙蕖宫的安然闲适,成帝的寝殿这时候却是一片压抑的死寂。
卧榻上半分褶皱都没有,显然帝王这晚也没什么安寝的心情。倒是身旁的折子堆了老高,看起来像是要把这几日挤压的事务清个干净。
离宫了大半日的李枞安回到了御前,见此情形,却也一时不敢说什么话,只默默地站到了成帝身后。
隔了好一会,成帝在把笔放在了一边,沉着声问:“人带过来了?”
李枞安:“是,在外面候着呢。”
又是半晌沉默,成帝:“让他进来吧。”
……
这天晚上,成帝屏退左右和邝王谈了些什么,无人得知。外面的人只看见邝王离开的时候,额上沾着血迹,脸上还有水痕。
狼狈至此,但他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大概是知道事无环转的余地,整个人反倒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离开前甚至还对着李枞安行了一礼,倒是让后者满脸尴尬地连道“不敢”。
成帝在寝殿内枯坐了一.夜。
将近天明时分,宫外传来急报。
没人敢打扰刚刚遭逢亲儿子之间操戈相向的帝王,是李枞安迎了出去询问情况,但听闻消息之后,他面色陡变。
偏生这会儿正发着呆的成帝回过神来,扬着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无人应声。
成帝心头陡然一跳。
他目光落在李枞安身上,沉着声:“你说。”
帝王气势沉沉压过来,李枞安死死伏在地上,嘴唇颤了好几下,才抖着声,“回陛下,邝王府……失火了。”
在
这当口,不会是“失火”。
只能是自.焚。
成帝只觉一阵目眩,脚下不稳,回神已经跌倒在地上。
宫人们见转都匆匆上前,嘈杂声汇成一片,但成帝耳边这时盘旋的却是先殿中那和着血泪的质问,父皇明知太子不堪为君,可多年来仍是信之任之,不顾社稷安危,也要将大业交托他手。父皇眼里、难道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吗?!?”
成帝当然不止太子这一个儿子,但是他也承认,每个儿子在他心底的分量是不同的。早年刚为人父时的儿子自然比后来的上心得多。但是现在,这么上心的儿子,拿命狠狠砸在他脑门上!又把那些话一句句扎进他的心口!
成帝在地上僵坐了许久,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