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又送吃的来了?”
关安邑忙道:“是少夫人。少夫人亲自送过来的。”
他特别加重了“亲自”的音,然后把食盒推过去,还主动给打开把汤盛了出来,生怕顾易就放哪儿不管了:以往就有过这事。
顾易倒不是故意的,毕竟是母亲的一番心意。只是有时候忙起来就忘了,搁在旁边一直到走。不过要是想起来了,就算凉透了带着发腻的冷油花,他也就那么喝了。
他在这上面一向不怎么挑剔。
食盒做了夹层,保温很不错,过了这么久了还带着点热气。汤都被推到了跟前了,顾易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紧接着就动作一顿。
……甜的。
这么一大盆汤当然不是给顾易一个人的,正当值的亲卫也都能分到点儿。
这都是不消多说的惯例了,关安邑顺着手盛了送出去,也给自己留了碗,见少将军有了动作,也就没再客气。
只是喝了一口后,神情到底有点讶异:居然是甜汤啊?这汤的做法能做成甜的吗?
有点怪,再尝尝。
关安邑仔细品味了大半天,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少夫人这做法怪新奇的。”
吃人的嘴短,听了这话,分到汤的亲兵也纷纷开腔。
“少夫人手艺好!”/“不愧是少夫人!”/“属下有福气了,尝到少夫人亲手做的汤!”
七嘴八舌地就把帽子扣稳了,完全是“好不容易把这事抹过去”的厨娘气死在当场的程度。
顾易却晃了一下神。
‘这可是为兄我亲自下的厨!怎么样?阿易你可得好好尝尝,可别浪费兄长的一片心意。’
那人侧支着一条腿,靠着桌边笑。
一脸“关爱幼弟”的表情,可半点都不掩饰眼底的捉弄。
顾易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碗,抿紧了唇。
少顷,抬手端起来,一口一口地把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
*
顾易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娘。虽然顾老夫人竭力避免在儿子面前表露虚弱,但是几次见面之后,他还是发现了异样。
他不是那么确定向卢皎月确认,“月娘,母亲是不是不生病了?”
卢皎月:“……”
这种时候的沉默是比一口肯定下来还要可怕的回应。
顾易也就是迷惑了几秒,就飞快地想通了关窍,脸色陡然变了。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隔了好半天,才轻着声用气音,“病得很重?”
他脸上不自觉地带着‘想要一个否认’的期盼。
但是卢皎月却没有办法给他。
她只能道:“抱歉。”
顾易像是懵在了原地。
但他实在是一个过度顾及别人感受的人,即便在这个时候,等缓过神来,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开解对面的人,“不,月娘你不用抱歉,这不是你的错。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
要不然他会怎么样呢?
顾易无法想象,他就那么无知无觉地放任病重的母亲一点点在自己的院子里油尽灯枯。他甚至没有好好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母子最后居然是以刀相见的。
那种从心底泛上来的冰凉寒意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这是一个恐怖得他都没法设想的未来。
“多亏了你。”顾易喃喃地重复着。
他顿了下,拉起了卢皎月的手,语气称得上郑重了,“幸好有你,月娘。”
卢皎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
顾老夫人没什么求生欲这点,卢皎月以一个外人的立场不好说什么,但是顾易这个亲儿子却没那么多顾忌。他连当晚都没过,直接去和顾老夫人挑明了。
然后张榜求医,床前侍奉汤药。
顾易开始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
白日里去军营,晚上回来侍奉母亲。前者是逝去父兄留给他的责任,后者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哪个都放不下、哪个都不能放下,所以只能把自己劈成两半用。
就这样了,等顾老夫人睡着了,他深夜回来还翻医书。
顾易恐怕自己也知道这种临事拜佛的行为没什么用处,但是人总要有点精神寄托。
就是再这么下去,卢皎月总担心男主还没等到剧情开场就猝死了。
只是任谁看着顾易现在这个样子,都没法说出“歇一歇”这种话来。
卢皎月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帮忙把他随手搭在一边的外袍收起来。
顾易习惯挺好的,大概是在军中待久了的人都习惯自力更生,就连周行训那个当皇帝的都不怎么用人照顾日常,顾易甚至还要更细致点,他的衣裳一直都是自己规规矩矩放起来,以备第二天穿。
只是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