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天荡西南二十里外,一条连接水泊的水道,正和白河相连。
这一处交汇口,河面较宽,紧靠南岸的一侧,是一处巨大的回水湾。
这个河湾就像一个内湖,湖内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若非此处紧临着潮天荡的一处出口,极易遭遇水匪,倒是一处天然的优良港湾。
可惜,因为水匪作乱,加上又是夹在两府三县中间的三不管地带。
这才让这里,直到如今,还是一处无人开发的不毛之地。
不过,今天晚上的河湾,倒是难得热闹了几分。
皎月初升,洒下银白的光辉,将河湾内外染上了一层白霜。
一艘巨大的三牙楼船,停泊在河湾之中,在银色的水面上投下巨大的倒影。
楼船之上,此刻灯火煌煌,映照得周边一片光明。
除了南边靠近陆地的一端,楼船的前方和左右两侧,都各自停泊着十余艘战船。
这些战船全都挑着灯笼,上面站着一排排警戒的士兵。
几十艘战船互相呼应,隐隐结成阵型,仿佛拱卫君王一般,将三牙大船牢牢护在中间。
秋夜露重,又是大河之上,阵阵河风吹在船上的士兵身上,透体生寒。
然而,这些士兵却是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河面上。
一个个宛若矗立的石雕,足
见训练有素。
在这群尽忠职守的士兵身后,楼船大厅之上,此刻正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似在举行宴会。
“哈哈,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今日我等能旗开得胜,全赖曹大人指挥有方。”
煌煌灯火下,结束了一天的剿匪任务,按察副使大人特意置备酒宴犒劳三军。
席间,一名将官举起酒杯,向着上首的曹玉堂讨好道:“末将代表我海沽卫此行所有将士,敬曹大人一杯,大人请。”
“马千户客气。”
烛火裁剪下,曹玉堂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为了今晚这场宴会,他特意换了一身常服,减去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见马彬敬酒,他趁机起身端起酒杯,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慨然道:
“本官新任燕都按察司副使,负责东蓟兵备道,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便受此剿匪重任,心中惶恐,诚不足为外人道。”
“今日幸得有诸位将军相助,将士用命,方才取得这个开门红。”
他踱步上前,高举酒杯,感激道:“对此,本官不胜感激,也对之后的剿匪,信心倍增,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将军才是……请。”
说罢,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哈哈,曹大人实在客气,都是为朝廷
效力,说什么仰仗,请。”
“没错,能在曹大人麾下效力,是我等的荣幸,便是大人不说,我等也定当竭尽全力。”
“说得好,曹大人放心,这些水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今日我们只是拔除他们几个据点,待明日,就是取他们匪首首级之时!”
一众将领,上到千户,下到总旗官,纷纷酒到杯干,各自说着豪言壮语。
似乎潮天荡里的水匪,真的只是土鸡瓦狗,谈笑之间便能令之灰飞烟灭。
见众人信心十足,曹玉堂亦是大喜,命侍卫给自己和众人添酒,再次举杯赞道:
“好!本官果然没有看走眼,诸位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今晚这场宴会,就当是本官提前为诸位庆功,待喝过这一场,明日,本官一定早早在此等候诸位凯旋!”
“借曹大人吉言,我等定不辱使命!”
众将领正要痛饮,门外忽然进来一名士兵,看了曹玉堂一眼,放慢脚步上前抱拳道:“启禀大人,孙佥事他们回来了。”
“哈哈,孙佥事他们终于回来了吗。”
曹玉堂听到这个消息,短暂错愕一下,旋即哈哈笑道:“这个老孙……亏本官见他们一直未归,还为他们担心了一场,如今总算是放心了。”
话音一落,在场其他人纷纷笑起来。
“哈哈,曹大人这担心可多余了,那些水匪连我们都打不过,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孙佥事和薛千户他们。”
“是啊,要知道,他们那支舰队,可是我们这几路人马里最强的,谁有事也轮不到他们有事啊。”
“可不是,近五百人,清一色的艨艟快船,再加一艘斗舰,就是打进水匪老巢也绰绰有余了……”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曹玉堂促狭一笑:“诸位说的是,是本官太过敏感,有些杞人忧天了。”
“以他们的实力,遇到再厉害的水匪,便是敌不过,安全上也当无虞才是。”
那叫马彬的千户趁机哈哈笑道:
“曹大人能这么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