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塌天的大祸,不过是崔雪姬随钱嬷嬷到崔老太太院中,观赏的那一场好戏余波。
崔老太太一见崔雪姬的面,劈头盖脸就是对她一顿训斥。
“得了两匹好布料便送给家中姐妹显摆,弄得家中姐妹伤了情分、长房与三房不得安宁,二丫头啊二丫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们勇毅候府怎么就出了个你这样爱出风头工于心计的歹毒小娼妇。”
钱嬷嬷听崔老太太越说越过分,故意咳嗽了几声,小声提醒崔老太太道:“老太太,叙大爷此时在家中。”
“叙哥儿他在?”崔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一些,长叹了一口气,仍旧嘴硬道:“叙哥儿在家不在家我都要说,就算叙哥儿和二丫头一起站在这里,我也是要说他一顿的。他次次从长公主府回来单给二丫头带礼物,可想到了家中还有嫣娘、三丫头四丫头几个妹妹,他这做哥哥的也太偏心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二丫头一人给。”就差没说崔叙白没有孝敬她这个祖母了。
往日寿宁长公主送给崔雪姬的礼物流水一样地放进椿龄斋的库房中,不光是崔老太太,长房的孙夫人、三房的钱夫人都眼红极了,凭什么寿宁长公主只抬举崔雪姬她这一个庶女,自家女儿哪里就不如崔雪姬这个小贱人了。
崔雪姬耐心听完崔老太太这一大箩筐酸话,她转首望过厅上的孙夫人、钱夫人、崔雨嫣、崔宝婵、崔宝娟。
孙夫人慈眉善目,原本就是个笑面虎。
钱夫人一脸刻薄相,崔雪姬看钱夫人时,钱夫人嘴角一撇,就差朝崔雪姬回个白眼。
崔雨嫣脸上泪痕犹在,眼眶红红的,崔雪姬想自己但凡是个男儿郎,也会怜惜崔雨嫣这样我见犹怜的美人。
崔宝婵、崔宝娟姐妹俩脸上就喜感了,各自有几道指甲抓出的红痕,亲姐妹间都能互相为争一匹浮光锦下此狠手,可见三房的家教也不怎么样。
崔雪姬走上前,向炕上正抽水烟的崔老太太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唤了这老不死的一声“祖母”,憋足一口气响亮说道:“十指有长短,雪姬毕竟是大哥哥的亲妹子,祖母要说大哥哥偏心的不是,雪姬为着大哥哥养我这十年,也要驳一驳祖母的话。大哥哥再偏心,偏心得过祖母您老人家吗?”
崔老太太抬手,手中烧得滚红的烟枪头就要敲到崔雪姬额头白嫩的肉上,幸亏崔雪姬躲开了。
这下子连站在崔雪姬身后的小红都沉不住气了,“老太太,再怎么样二姑娘都是您的亲孙女啊,您这一烟枪敲下来,烧到我们二姑娘的好面皮,那可是要毁容的呀。”女子容貌何等重要,老太太居心也太刻毒了些。
崔老太太嘬了一口水烟,吞云吐雾过后,眯着眼睛轻蔑说道:“二丫头这样肆意妄为顶撞长辈,传出去谁家太太敢要她做儿媳妇,毁容了才好,省得将这小娼妇嫁出去跌我们勇毅候府的脸。”
“谁要毁雪姬的容?雪姬会嫁不出去?想要与本宫攀亲的勋贵人家数不胜数,雪姬就是想嫁给烨儿,也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的事。”
女音清越威严,厅上众人听到后,纷纷从座上起身,向进来的宫装美人行礼问安。
崔雪姬刚欲屈膝。
那宫装美人牵起她的手、温柔抚摸她的小脸,“你这孩子瞎跪什么,你是本宫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如若不是你那大哥哥混账,不许你住到长公主府与本宫做伴,何至于在这里受一群贱人的气。”
寿宁长公主带着崔雪姬坐到炕上,对自己的贴身婢女银铃道:“去搬张杌子,让崔钱氏坐。”她鼻间冷哼了一声,一双美目睼向崔老太太身上尽是不屑,“崔钱氏身上水烟味道重,本宫最怕闻这个,杌子放到上房门口,她就坐廊下回本宫的话。”
“廊下风大,老太太怎么受得住。”钱夫人来搀身子气得发抖的崔老太太,“殿下,还是让老太太坐厅上角落里吧。”
寿宁长公主一个眼色甩出去,她的贴身婢女银铃立刻狠狠打了钱夫人一记耳光,将钱夫人打得两眼冒金星、耳鸣嗡嗡、嘴角不停流血。
银铃肃声道:“宫中的皇后贵妃都不敢随意替我家殿下拿主意,钱氏,你自认比皇后贵妃还要多些体面吗?”
钱夫人两股颤颤,腿脚一软,跪下来头磕在地上“咚咚”响。
钱夫人直磕到头破血流,银铃才出声道:“好了,钱氏,你站到外面去领罚吧。下回长点记性,若还敢在我家殿下面前多言,要你一条舌头也不是不可以。”
不等钱夫人开口谢恩,银铃便命两名太监将钱夫人架了出去,架到外面跪在风口等掌嘴。
依傍在寿宁长公主身侧的崔雪姬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何谓皇权,何谓天威,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抱紧了寿宁长公主的胳膊,向她撒娇道:“殿下,您来了真好,您来了雪姬欢喜。”
寿宁长公主揽过她搂在怀中,摸着她肉肉的脸颊与圆润的下巴。
“本宫的小可怜小乖乖,看你这没娘的孩子被人欺负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