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婴,阿姊回来了。”
谢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僵直的脖颈缓缓抬起,在看见谢嫤的一瞬间,浑身都松懈下来。
“阿姊?”谢婴难以置信地开口,她甚至不敢抬手去摸谢嫤的脸,她怕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丝幻想。
谢嫤走上前,伸手抓住谢婴不断颤抖的手,道:“是阿姊,阿姊回来了。”
看着谢嫤略有些苍白的面色,谢婴知晓她这几日定然吃了不少苦,但幸好人平安归来了。原来命运偏袒了谢婴一回,没让她一无所有。
“谢谢沈昀阿兄。”谢婴单膝跪地,一只手覆在额头一只手撑在地上,对沈昀行了最重的军礼。
沈昀被这礼节惊到,连忙伸手去扶,在每个将士心中,唯有对待自己最为敬佩的领袖才会如此。
谢嫤告诉谢婴,爹爹的尸身安葬在了内海,他说要永远守护在那里,哪怕战死也不会离开,他们按照爹爹的遗言将他海葬了。
谢婴与谢嫤寒暄良久,沈昀在一边给小嫣然撸毛,忽然想起什么,开口对谢婴说:“对了,宫中有喜事发生,西宫的皇后娘娘今日诞育一子,与我生辰一致,恰好我在宫中陪陛下商讨军事,陛下以为此子承继了我的祥瑞,很是欢喜。”
谢婴听着这话有些怪异,什么叫做“承继”?沈昀好端端地活着,怎能用这个词?
可忽然间谢婴又恍然大悟,长平二年冬,公子昭诞世,帝大喜,以为此子给九州带来祥瑞,使得铩羽之征大获全胜。
公子昭的出生将谢宁之死给九州百姓带来的悲怆洗刷干净,让所有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与希望,他集尽全天下人的爱,生来便如星辰般闪耀。
可谢婴说道:“沈昀阿兄,生辰快乐。”
沈昀顿时愣住,旋即眼尾一弯,就连眼眸都含着笑意,他说:“谢谢婴婴。”
公子昭的满月宴邀请了沈昀,原本想要快速返回战场的他又被绊住了脚,如同前世一般,沈昀摸了摸谢婴的头,问:“婴婴愿不愿意去宫里看看?”
前世谢婴痛失爹爹和阿姊,整日闷闷不乐,沈昀才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这一世的谢婴没有前世那般悲怆,竟也受到了邀约。
进了皇城城门,拔地而起的城楼总叫谢婴暗暗感叹,若内海大坝也有这般高耸的城墙,是否能挡得住百川飞羽兵?
九州清晏里为公子昭大摆宴席,九州帝此时还年轻,身上没那么多病痛,他端坐在主位上轻轻转头看了一眼谢婴,眼神里一片慈祥。
“婴婴是吗?”
谢婴正在神游,忽然被点名有些错愕,连忙起身行礼道:“是的,陛下。”
九州帝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冲谢婴招了招手,说:“来,到孤身边来。”
谢婴低眉顺目,一步步踏上台阶跪坐在九州帝的身前,他轻轻摸了摸谢婴的脑袋说:“都长这样大了呀,孤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两三岁的年纪,那时候谢卿……”九州帝忽然愣住,旋即掩面长叹,“孤对不起谢卿,可若狐弥不主动求援,孤没有理由派镇国军前去啊。”
前世的谢婴被九州帝这番恳切的言辞感动,如今再看,心里却起不了一丝波澜,也许是宴饮的烛火太烈,灼痛了谢婴的心。
有很长一段时间谢婴都在介怀公子昭的出生,明明爹爹才去世,皇城、京畿城、九州国皆是一片热闹景象,彩旗飘扬、锣鼓昨天,仿佛阿父一点也不重要。
可后来谢婴渐渐想明白了,这不就是爹爹想要看到的景象吗?他至死不降、不逃,不就是为了让九州百姓齐心协力,让每个人都对将来充满希望,公子昭的诞生不过是添柴加火罢了。
谢婴从侍从手中端起茶杯,恭敬地对九州帝说:“婴婴尚是戴孝之身,只能以茶代酒,贺公子昭诞辰满月,贺陛下再得祥瑞之子,入主天下指日可待。”
谢婴的马屁很是受用,九州帝哈哈大笑,执起酒杯一饮而尽,连说了三个“好”字。
谢婴没看见一旁的沈昀面色有多复杂,他端坐在软榻上,忽而饮下御赐之酒,果香四溢,没有战场上的烈酒辛辣炙热,却让人满腹忧愁。
“婴婴,来看看昭昭弟弟。”皇后也朝谢婴伸了伸手,她永远是温柔和善的模样,在内宫那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她如何能独善其身?
谢婴想到了皇后的结局,心里沉甸甸的,她是昭昭的母后,也是这世上唯一对昭昭掏心掏肺的存在,是在去世后叫世人怀念十数载的善人。
谢婴趴在地上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折煞小女。”
可皇后莞尔一笑,嗔怪地看了一眼九州帝,道:“陛下没有告诉婴婴吗?她封县主了。”
谢婴装作吃惊地望向九州帝,而她略有些惊喜与期待的乖顺模样又一次让九州帝感到满意,他站起身冲着各桌宴席的士族与官员高举酒杯,朗声说道。
“铩羽之征,孤的爱将谢宁舍生取义,换来了内海大坝战事顺利,他对九州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