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与小桃先是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谢婴,接着一人一句娓娓道来。
梁州韩家是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家主韩丰年常年来访各国走货,大公子韩攸肃在京畿任职,新妇柳湘凝出生河东,也是青州享负盛名的商户。
韩家有大半生意是为权贵经商,行走于各国之间。与民间商户大族联姻,韩家能打通更多经商途径,柳家能稳固利益与地位,互利共赢。
柳湘凝出嫁之前在京畿参与了一场清谈会,一路过关斩将却最终败给了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那少年便是韩攸肃,柳湘凝对他一见钟情,回家后朝思暮想。
韩柳两家本就有意结亲,柳家家主还一度因为柳湘凝脾气火爆不知从何开口,倒没想到柳湘凝十分果断地答应了,白费了柳家主一通腹稿,不多时两家欢欢喜喜地结了亲,可韩攸肃婚后却对柳湘凝极其冷淡,甚至为了躲她去往京畿谋了个官职,常年不回家。
“小姐,你从小便经常记不住事,医师说你先天六识不全,资质愚钝,可主君、少君一直都很疼爱您……姑爷出生寒门,原本要卖了自己到韩家做个奴婢,可当时您大病了一场,为了给您冲喜,老爷破例准许了您与他的婚事。”
听了茵茵和小桃的话,谢婴大致了解了韩家的过往,看样子韩九歌只有一魂一魄,先天不全,神智发育也不是很正常,还经常生病。谢婴心里竟隐隐有些心疼,这个小傻子啊,也不知道这些年受到了多少苦痛而不自知。
如果不是因为十四年前在逍遥山上的那次意外,导致自己这一魂一魄离体,恰好投胎到韩九歌的身上,那韩九歌可以拥有更好的、更完整的人生。
两个小丫鬟这一大段话里,对漱玉描绘甚少,谢婴有些好奇地透过小窗看向他,斯文秀气的少年安安静静地跪在院落,如空谷幽兰,遗世独立,他微微垂眸,眼底流露出一贯的淡漠疏离,仿佛方才乍现的一丝温情只是谢婴的幻觉。
似是察觉到什么,少年微微呵气昂起了头,黑眸中流转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谢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她直直地盯着漱玉,却见漱玉在寒风的裹挟下“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姑爷!”
谢婴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屋子外的洒扫丫头连忙跑过去扶起了漱玉。
谢婴也怕出了人命,赶忙跟了出去,丫鬟们一起将漱玉扶进了屋子,想把他挪到座椅上,谢婴干脆伸手指了指偏房,道:“人都这样了,还是放到床上去吧!”
众人又手忙脚乱地将漱玉搬到了偏房的床榻上,仓促间,谢婴的手里忽然滑进来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件,吓得谢婴险些松开了手,一低头,漱玉不知何时握住了谢婴的手,不管谢婴怎样挣扎都无法脱出。
他在雪地里跪了太久,沾染了屋子外的的寒凉之气,那只手触之如触冰般刺骨,若不是他握得太紧,谢婴真就觉得床榻上这个人已然死去。
“喂,你可得撑住,千万别死在我这!”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韩九歌落入冰河冻得险些丧命,若非谢婴的魂魄及时与之相融,现如今浑身冰冷、命薄西天的便是韩九歌了。
尽管心里对漱玉存疑,谢婴仍不想无故背负人命,于是指挥三四个丫鬟、脱棉衣、烧热水又吩咐茵茵去柴房多取些炭火。她从床头拿了个暖炉塞到漱玉的胸口,试图掰开他僵硬的手指握到炉壁上,却怎么也掰不开。
罢了,毕竟名义上是夫妻,握个手也不算什么,就当自己在练功,握了一把兵器。
忙忙碌碌间,夜幕降临。
在丫鬟们的照料下,漱玉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抹血色,嘴唇也渐渐红润起来,谢婴给他喂了些热汤后,实在困得不行,倚着床架子便睡了过去,忙活一下午的丫鬟们也都纷纷睡去,一时间,屋子里静到了极致。
黑暗中,韩府某处,有人从结了薄冰的水缸里捞出一个小木人,那人愤恨地开口道:“这都死不了,你可真是命大!”
说罢走进屋子,取了一根银针狠狠扎在木人的身上,看着木头接近腐朽,那人才解气了一般将其扔进了灶台底下,大火瞬间吞没木人。
夜,渐深了。
一片漆黑下,谢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子飘在了空中,又被卷入温暖的怀抱,她感到脸颊痒痒,一股热气温柔得撒在她的脸上。如蜻蜓点水般,嘴唇擦过了什么柔软物件,紧接着,只觉得腰间一紧,似乎被什么物件紧紧缠住,可她太困了,竟怎样也醒不过来。
早晨的鸡鸣声响起,丫鬟们纷纷醒来,一睁眼看见自家小姐如同一只小猫般缩在姑爷的怀里,顿时震惊得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小桃和茵茵对视一眼,一边抽着嘴角一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探向谢婴。
“小……小姐,醒醒。”
谢婴不耐地推开茵茵的手,而后一把抱住身边热乎乎的物件,略有些起床气地说道:“别吵,这里好暖和,我要再睡一会!”
“可是小姐……你,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