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和蒋有荷笑了笑。她不是故意摆架子,但是心中愁云万千,笑意如何都不达心底。
临告辞时候,姜浮又挑了好几本话本子,还有给姜潇买得小人书,蒋有荷说什么也不要她们的钱。
姜浮笑道:“你若不收钱,这账本子上的账可怎么平呢?”
蒋有荷道:“娘子说笑了,不过几十个钱罢了。我知道娘子看不上,但今日相识,就算是我送娘子的。”又吩咐账房先生,“都算在我账上。”
姜浮忙道:“别别别,这可是我和阿潇早早说好的,她今天买什么,都由我付钱,掌柜的这么做,不是让我食言吗?”
她心道,蒋有荷一个月钱能有多少,几十个钱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对于蒋有荷来说,恐怕也不是小意思。
蒋有荷这才罢休。
三人出书店,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但是春日的太阳,再热也热不到哪去。
许多人刚从午睡里清醒过来,还打着哈欠。
有穿得花红柳绿的一群女子,扭着腰肢从街道里走过。她们又笑,又闹,动静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脂粉香和娇笑声像是有钩子,轻易钻进人心里去。
姜潇好奇地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去看,“她们这是干什么?”
姜溶斥道:“不准看,这不是你能看的。”
姜浮瞟了两眼,幽幽叹了口气,这应该是平康坊的苦命女子。
姜潇第一次被姜溶斥责,有些不开心,她缩回了脖子,想问但终究没问出口来。
姜浮摸摸她的头:“三曲之地的可怜人罢了。”
姜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三曲之地,她好像听哪个小姐妹说过,她阿耶就喜欢去这些地方,爷娘天天因为这个吵架。
她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声音想起,“说得好,不过都是一些可怜人罢了。”
姜浮转过头去,那说话的人是宋燕时。若只是她还罢了,居然还站着东宫诸人,姜渐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他没说话,姜浮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居然又跑出来,还带着小小年纪的姜潇在路边讨论□□。
不过姜渐不是最讨厌宋家的人吗?他怎么和这位大理寺少卿宋燕时凑到一起去。
宋燕时感叹:“若有一日,天下不再有一个□□就好了。”
姜浮心道,会有那么一天吗?她对宋燕时算不得讨厌,但也并不熟识,听这话倒是好感陡生。
宋燕时是女子,似乎比起姜渐这些人更能理解这些下等□□的苦楚。
至少,姜浮从来没听过姜渐为这些人觉得不忿。他是清高的,对这些□□和嫖客都天然的优越感在,别说想了,就连无意中听到一句,也觉得是污了自己的耳朵。
他读圣贤书,学天下计,想要开太平,治盛世,却独独忽略了一个个小女子。
姜浮心想,这天下还真需要女官,关靠男人,妓院青楼永远也不会废除。
就算现在,大陈明令禁止官员嫖妓,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怎么禁止得了呢?
更有那一群附庸风雅的人,选些容貌姣好的女孩子,从小儿养起来,用来招待达官贵人,官妓易管,家妓难防。
除了官家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窑子隐匿在各坊里。就像是平康坊里最负盛名的花魁娘子江梅引,艳名满玉京,明面上是卖艺不卖身,但这些王侯权贵,若是非要,又岂是她一个小小□□可以拒绝的呢?
对于废除妓院这事儿,姜浮是一万个赞成。对于宋燕时更添一分好感,可见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姜渐讨厌宋家人是因为宋贵妃,可宋贵妃做的事就全然是错的吗?
举荐宋燕时以女子之身入朝,的确是不循规矩,可玉京传言,都传大理寺左少卿宋燕时心狠手辣,却没有传她昏庸无能的。
礼数不可废,就连无法无天的姜潇都乖巧向谢闻行了个礼,“殿……”
谢闻略一颔首,姜渐道,“在外面不必如此。”
大庭广众之下,叫殿下的确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姜渐不是最讨厌姓宋的人吗?怎么会和宋燕时走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