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2 / 2)

然而过夜没半个时辰,他喝几口酒,便称自己不胜酒力要去歇息,就急着要走。

那些纨绔公子哥个个都是情场老手,哪能不知道宿无忧要去干什么,调笑打趣着说他美人在侧,连酒都顾不得喝,乐都顾不得听了。

宿无忧脸颊微红,却没反驳,只是揣了几包精致点心,兀自离开了酒桌。

外边还都是些喝酒取乐游戏花丛的浪荡子,见宿无忧出来,纷纷都想端着酒杯过来,同他结识一二。没承想宿无忧走得很快,顺楼梯左拐右拐,几下就不见了身影。

这二公子平时也没少来风月楼,常用的房间就在五楼,老鸨早已为他提前备上。

他四下里张望,见左右无人,这才敢偷偷摸摸推开厢房的大门。

抬眼一看,布置精巧细致的大房间内,已坐了花魁娉娉婷婷的身影。

彼时厢房内窗户大开,苑棠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窗边看风景,红裙曳地好似飘零花瓣,无端带了不属于此间的寂寥。

听到了门口响动,花魁这才转过头来,冲宿无忧温婉地笑了笑,似愧疚道:“今日,又让公子破费了......”

宿无忧反手把房门反锁,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杵在门口,束手无措得好像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听了苑棠隐隐内疚的话,他这才连连摆手,脸颊连带着耳朵腾得一下就红透了。

“不,不破费,”小公子结结巴巴地辩解,“就,就是几个月的零花钱而已。”

说着,宿无忧手忙脚乱地把带来的糕点放在桌上,不敢看苑棠那双含笑的眸子,只偏着头小声道:“我,我不碰你,你,你别怕我,我买你也是情急之举,实在是对不住......”

苑棠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

红衣的花魁靠在床边,黑发如瀑间被夜风吹起,双眸里含着暖融融的笑意:“我都知道,谢谢你,小公子。”

她的声音轻柔,宿无忧不好意思似地抓了抓头发,抬头看向那绝色的美人。

厢房窗外正对着一棵盛开得极繁盛的红棠树,风吹过时携卷了棠花的香气,好似某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

苑棠双眼里是那繁盛花树的倒映,轻轻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息。

她说:“这棵树,当年还是我母亲带我栽的。”

“你瞧,如今长得多好。”

宿无忧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偷眼瞟着苑棠神态,吭哧吭哧半天,干巴巴地说:“嗯,好看!”

随后又觉得自己说话太僵硬了,小声递补了一句:“跟你一样好看。”

大概是他表情言语太笨拙,苑棠闻言竟笑出声来,那下垂的眉睫似乎也生动活泼了不少。

“承蒙公子夸赞,”花魁笑得很柔和,“苑棠大抵,只有这张脸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怎么会!苑棠姑娘是我见过最心善的人!”

宿无忧着急了,几步走到她面前,掰着手指头给她数:“而且你跳舞也好看,锦州城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声音也好听,你......”

他傻了吧唧地站在花魁面前数,苑棠就那么含着笑听。

不知道数了多久,宿无忧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双纯澈的眼就那么盯着花魁看,似乎带了些别的意味。

终于妖族的小公子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郑重其事地、像是用尽自己浑身力气般开口。

“苑姑娘,等过几日,我带你走,行吗?”

苑棠眼里不易察觉地滑过一丝诧异:“带我走?”

“嗯,带你回我的老家......那里山清水秀,没有人能找来,”宿无忧低着头,好像有些纠结地搓了搓手掌,小声说,“我家长辈很宠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在那里,你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人,那些人对你动手动脚了。”

“我想......带你走。”

苑棠静静地望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口吻与表情中判断他此言是否真心。两人一时无言沉默片刻,苑棠笑了笑,侧过头去看窗外的大红棠树:“公子若是想打趣我,也不必如此。”

“我,我没有在打趣你!我是真心的!”

宿无忧神情焦急起来,看样子急得狐狸耳朵都快从头发里蹦出来了。

他想过去,又不敢离苑棠太近,只得在原地可怜巴巴地干跺脚,努力道:“我,我是真的想——”

“叩叩。”

两声敲桌子音从房间角落传来,打断了宿无忧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