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的人都出来,许里正点名查户口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村西头的,指的就是他们这些被流放来的人。
村子按时定点地查流放来的人口数,是正常。
但,着实没必要晚上来。
分明就是为了白天的事,来找茬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司君澈和常挽月的身上。
司君澈放下手中正在雕刻的木头,拍掉了木屑:“都看着我做什么?许里正来了,我们自是要去迎接。”
一行人整理了下衣裳,顶着晚风,走出了院子。
许里正带着李狗蛋和其他几个协助管理户籍和生活的村民,端站在院子前,神色严肃地等着他们出来。
众人耐心等着许里正清点完人数。
许里正似乎并没有要带人离开的意思。
司君澈站在前面,轻声问道:“许里正还有何事吩咐?”
常挽月跟司君澈都心照不宣,知晓许里正是想要给许多鱼讨回一个公道,只是两人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是这样的,之前你买下这块地的时候,我忘记跟你们说了,你们买的这块地应该缴税,不也就十分之一罢了。”许里正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泛着精光。
想要银子?
司君澈却淡淡一笑:“这银子,我们也不是不能给,只是民生赋税法里面,当真是要求老百姓这样缴税的吗?”
“什么?”许里正不妨司君澈来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只是好奇这赋税法是哪里的依据。”
许里正对上司君澈的眼神:眸光清冷,但却无形给他一种压迫感。
司君澈就是再落魄,但浑身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也不容小觑。
许里正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不妥。
“这是镇上颁发下来的,县里也有明文规定,每个人买了的都要缴一成税银。”
虽然觉得不妥,许里正也要立足了威。
只是说话时,语气中多了些许虚浮。
他觉着司君澈不会想着去镇子或是县里,且不说路程消耗的时辰,就是他们现在这个身份,也不合适。
“那我倒是要去镇子上看看,我以前可从未听闻买地还要缴税。”司君澈说着,一副此刻就想去镇子上的样子。
许里正眸光闪烁。
“不过是一些银子,也没多少钱,你那般辛苦跑到镇子上去作甚?再说了,我们村子一直这样,你过去知道还是要缴税,没有半点用不是?”
“按照国法,会有粮食的税收,倒是没听说这个,这可不是小事,我得去找镇子上问问,再不行,就去县衙门问,我这里一点税银,其他家一点税银,那堆积起来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司君澈眉头紧皱,似乎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查到镇上或是县衙去,事情闹大,许里正这个位置怕是就坐不下去了。
但司君澈却又一脸严肃的样子。
“罢了罢了,这些税我替你给缴了,也没多少银子。”许里正只能摆手妥协,但心里还是有些许不甘心。
司君澈嗓音沉沉,道:“不可,万一日后还有老百姓买的,还有周围村子的村民买的,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他的话语坚定,仿若真的要计较这件事。
许里正咬着牙,低着头说着:“不用你去,明日我会去镇上好好说说,问个清楚,我好歹是洛西村的里正不是?”
“那就多谢了。”司君澈微微低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不知为何,许里正总觉得被司君澈摆了一道,可是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又装模作样地训了两句话后,便准备带着人离开。
常挽月跟司君澈互对眼神,遂看了眼灰头土脸的许里正:“他肯定生气。”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屋歇着吧!”司君澈说着,带着常挽月离开。
其他人也各自散开。
许里正回家后,甚是懊恼,不仅没处理掉常挽月,还被司君澈摆了一道。
这时,里间传来一阵咳嗽声。
许里正回了房间,看自家媳妇许李氏不停地掩嘴咳嗽,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就说让你不要熬夜,当心老毛病犯了。”
许李氏喝了水,继续守着灯火纳鞋底:“我倒是觉得,新来的那帮人不是简单的人,你呀!还是少去招惹得好,一个里正跟村民计较,岂非让人看了笑话?”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看咱们儿子都成什么样了?”
“儿子就是让你惯的毛病,今日田间的事,我打听过了……”
“行行行!妇人之仁,头发长见识短!”
许李氏甩了她一眼:“说着说着还急了,毛病!”
说完,又咳嗽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