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被悄悄送离京城之时,年方七岁。
宋二死的那一年,刚满八岁。
在京城之时,宋二是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皱一下眉头,都能让定国公府上下抖一抖。
在那一场乱子到来之前,在宋二远离京城之前,宋二从来不曾吃过苦头,更遑论受那样的虐待。
所以那些让她时至今日想起来,仍然难忍战栗的痛苦记忆,只能发生在宋二离京的那一年里。
而那一年宋二离京,被送到了东南钱氏。
当年那般形势,不论是宋二的外祖家,或者是她二婶的娘家,都并不安全。
倒是东南钱氏远离京城又不那么起眼,宋老爷子与钱老爷子又有几十年的交情在,宋二被远远送到东南钱氏反而最稳妥。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很重要的考虑。
那便是钱氏执掌大予海师,若一旦有什么意外,钱氏海师即可送宋二出海。
后来钱氏真的送宋二出海了。
这么说也不对。
根据谢姜脑子里零零碎碎的记忆来看,钱氏不是送二宋出海,钱氏是在凌虐了年幼的宋二一整年后,狠心地将宋二沉海了。
可怜的宋二孤零零地死在了茫茫大海里,然后她谢姜就在宋二的身体里活过来了。
“呃啊……”
易砚亘脚步一顿,“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她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突然她低低哼了一声,用额头使劲蹭他肩膀,力道大得有些不寻常。ωωw.cascoo.net
谢姜道:“头疼。”
易砚亘心房疼得颤了颤,“还在想那些记不起来的事?咱们不要想了好不好?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吧。”
说完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些,他想快些带她回南海侯府,他府上的千秋大夫曾与他说过,她身上很有多的旧疾暗伤。
有楼易安照顾她,他才能放心一点。
谢姜抽着冷气道:“有些事情忘了也就忘了,碍不着我什么,但有些事情我想记起来。”
她帮宋二报仇天经地义。
有些事情有些仇家在明面上,她没经历过也能查得到,可有些事情做得隐秘,只有
。死去的宋二自己才知情。
她想借着残存的记忆,将有些事情拼凑起来,能多拼凑一桩算一桩。
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血海深仇一桩都不能落下,偏偏钱氏一族被人灭门了。
谁干的呢?
易砚亘转头看着她,“你是要时时提醒你自己?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谢姜道:“怎么能算为难呢,不为难。”
跟宋二经历的那些比起来,她也就是头疼一阵子罢了。
易砚亘背着谢姜到达渡口的时候,失踪多时的问枫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挥退了摆渡的宫婢自己上来撑船。
“宫宴才开始没多久,谢公子这就喝醉了?”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我可能是有点儿醉了,我说怎么现在还头晕呢。”谢姜靠在易砚亘怀里,伸手放在面前瞅了瞅,手指头倒是没有重影,就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自己醉没醉都一点没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典型的喝醉了么,问枫见她这样顿时乐了,“您这是跟谁喝酒喝成这样的?”
“黔国公和永信侯,这些老头很烦人!”
易砚亘手掌抚上她的额头,本想帮她揉一揉,稍微缓解一下她的头痛,谁想刚放上去就觉得不对,她的脑门有点烫。
“你发热了?”
易砚亘有些不愿意相信,反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们俩的体温相差巨大,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啊?”谢姜自己还有点懵。
易砚亘拧起眉头催促,“船划快点。”
问枫登时笑不出来,忙加快撑船的速度。
谢姜勾住易砚亘的脖子,将他拉得弯下腰,两人额头相抵,谢姜舒服得喟叹一声。
“易砚亘,你好凉快呀!”
谢姜贪婪得想要更多,把脸贴在他脸上,“看来我是真发烧了。”
“我方才明明还好好的呀,我还给侯尚书治了寄生虫病,怎么这么突然就发烧了?”谢姜百思不得其解。
易砚亘眉头紧锁,“是我将你摁进水里,让你受凉了。”
瞧见易砚亘眼底浓浓的内疚之色,谢姜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虽然
。我也很想,把我发热的缘由归咎在你的头上,这样就能对你予取予求……”
“可这事儿还真赖不着你,我又不是泥捏的人,丢到水里就自己化了,再说你也没把我丢水里,就洗把脸至于发烧?”
说着指向问枫,“问枫你洗把脸给你主子瞧瞧,看会不会发烧。”
问枫道:“可能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