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尽是哀哀切切。
祝蘅枝的位置本来就离燕帝近,加上这婢女是故意将动静弄大,恨不得宴会上所有人都留意到,果不其然,也引起了燕帝的注意。
“怎么回事?”
他这一开口,中间尚且在奏乐的乐工也都停了下来,虽然大多数都垂着眼睛,但还是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偷偷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祝蘅枝才张开口,还没说话,便被那个婢女抢了先。
“陛下饶命,是奴婢的错,奴婢方才为公主殿下斟酒,一抬眼窥见了公主仙姿,一个不留神,将酒樽里的酒泼洒到了殿下胸前的衣衫上,浸、浸透了一大片……”
她说完此话,座下的窃窃私语一下子归于阒寂。
祝蘅枝仍是以宽大的袖子遮掩着那边污渍,起身朝燕帝欠身:“回陛下,本不是什么大事,还望陛下莫要为了小宫女的一时不慎坏了心情。”
燕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有收回。
祝蘅枝轻轻抬眼,差半分与他对视。
看得出来,秦阙的长相是随了燕帝的,都生着一双鹰眄,但不相同的是,她从秦阙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狠厉与野心,但燕帝的眼睛中,却好像只有无休止的贪婪,或者说暴戾。
燕帝没有开口,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懈怠。
只是短短一瞬,在祝蘅枝这里,却仿佛是过了百年。
燕帝终于开口:“既然弄脏了衣裳,便去后殿换上一件,宫宴的时间可还长,你这么一直以袖子遮挡着也不是个办法。”
他话音刚落,祝蘅枝身边的宫女便立刻道:“愿殿下给奴婢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殿下初来,想必还路生,不若让奴婢带殿下前去更衣吧。”
她扫了一眼那个宫女,又抬头看向燕帝,燕帝只是摆了摆手,意思是允许了。
燕帝话都说出来了,她总不好拒绝,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那些倾到她身上的酒水已经渗透了她的里衣和小衣,她也觉得浑身难受。
她明白,事情发展到了这步,她不想去也得去,今日看起来是难逃算计了,只好朝燕帝福了福身,那个宫女立刻起身,引着她出殿。
她临走时回过头看了秦阙一眼,对方脸色更沉。她只好收回目光,想着自己只要小心谨慎,换个衣服,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与在楚宫里的路数不同,那个宫女并没有带着自己故意绕路,而是走得很宽敞的宫道,待到了后殿门口,那个宫女道:“殿里有给宫中其他主子娘娘临时准备的衣裳,殿下您且将就一下,”为她打开殿门后,又侧过身子,躬身请示:“殿下可需要奴婢跟进去侍奉?”
祝蘅枝沉吟一声,这个宫女的图谋不轨知心一眼便瞧得出,若是她身上藏有什么利器,到时候怕是难以自保,于是拒绝了她:“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宫女便低眉顺眼地退到了一边,她甚至将时春留在了外面,就是为了防止那个宫女有其他心思。
她进了殿中,拔下一根发簪,紧紧握在手中,先走了两圈,待检查过后,发现屋内并没有歹人藏身,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开始更衣。
她褪下身上原先穿着的衣裳,却觉着头脑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她并没有在殿中发现过熏炉一类的东西,便只以为是燕国的酒后劲太大,自己吃醉了酒所致,便没多在意,摇了摇头,继续更衣,但她才换上中衣,甚至系带只系了一侧,终于没忍住跌坐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只想赶快爬起身来,先从殿中出去,却浑身绵软,动弹不得一点。
她这才意识到,是换的衣服。
是衣裳被人动了手脚。
她甚至有些不清晰,隐隐约约听到了时春和那个宫婢齐声道:“太子殿下。”
紧接着便听到了殿门被推开的声音以及秦阙微微带着些愠怒的声音:“你怎么回事,更衣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祝蘅枝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这幕后之人不单单是冲着秦阙来的,还是冲着她来的,她更衣到一半,衣冠不整,秦阙作为当朝太子,却与楚国的和亲公主,自己未来的母后在此刻纠缠不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会不引人遐想?
她朝秦阙摇头:因为中了迷香的缘故,声音中带了几分喘,听着便像是娇嗔:“莫过来……”
但是声音太小了,秦阙根本就没有听到,反而凑近过来,看到了她裸.漏在空气里圆润的肩膀和雪白的肌肤,本应该在身后的青丝此刻也挡在了胸前,倒真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你这是怎么回事?”秦阙看到后,第一反应自然是别开眼。
“你、你出去。”
秦阙皱了皱眉,到她身侧,捻起她没有别好的那一根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