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2 / 2)

菩萨蛮 辛试玉 1723 字 11个月前

说了句:“时春”,然后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时春虽然担心,但她知道自己此时在此地不仅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有可能会惹怒秦阙。

只得磕了个头,退下了。

待时春关门的声音传过来,秦阙才睨着她,质问:“为什么骗孤?”

祝蘅枝干咳了声,道:“我若不编这么个借口,殿下如何肯带着医官过来?”

秦阙蹲下身,手停在她的额头,待试到上面的温度时,也是一愣。

下一刻,祝蘅枝又以气音很艰难地说:“我如果就这么病死在邺城的驿站,但殿下您作为迎亲使臣见而不救,恐怕说不过去吧。”

秦阙在战场见到的白骨数也数不清,这么些年身边更无一女娘,是惯常不会怜香惜玉的,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只冷声道:“你们楚国来的女人,还真是矫情。”

祝蘅枝不怒反笑,“殿下放心,等日后到了上京,矫情也不是对着您。”

“都病着了还这般牙尖嘴利。”秦阙虽然如是说着,但他还是直起了身,打算唤医官进来。

楚燕在邺城一线对峙了近三载,好不容易熬乏了楚国,让他找到一举南下的机会,一直到了楚国徐州城下。

徐州本就是战略要地,易守难攻,于是战事再次陷入了胶着状态,但他知道,楚国今岁遭遇了大旱,是守不了多久的,无需多长时间,便可以破徐州,但朝中有小人朝燕帝进言说他秦阙是故意拖着不肯进攻,而楚国此时又提出了议和,勒令他撤兵,于是失去了一举灭楚国的良机。

但他现下还没有能力与燕帝相抗衡,眼前的女人句句用燕帝来压他,就是算准了这一条。

正如她所言,若她在去上京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燕帝本就对他隐隐有不满之意,这种飞来横祸能免则免。

且燕帝这几年以来,不断地给他寻找错处,好立他的宠妃所生的幼子为储君,他此番若是不能顺利将楚国这位和亲公主平安护送到上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等着他。

就当他打算转身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又猛烈的咳了起来,他本不想转身,但行军之人听力极好,他听得出祝蘅枝是气若游丝,终是存了一丝恻隐之心,转了过来。

榻上的女人紧紧拥着被衾,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泪水顺着阖着的眼睛淌了两行,一直没入脖颈。

秦阙动作比大脑快,坐在了榻上,朝外面大声喊道:“医官!”

守在外面的医官不敢耽搁,忙快步走进来,在秦阙身前跪下。

“公主殿下是风寒之症,下官方才已经拟了方子,着人去煎药了。”

秦阙挥了挥手,示意医官退下,眉目间染上了一些烦躁之色。

“冷、好冷……”祝蘅枝哆嗦着唇。

秦阙的眸光转向榻前的炭盆,当中早已冷寂,他又想起昨天第一次见到祝蘅枝时她的反应,不假思索地伸出长臂,将她揽住拥在怀中,这才发现身上还裹着昨日自己留下的那个黑色狐裘。

他的手指无意间探上了祝蘅枝的脖颈,上面的温度比额头上更甚,他没怎么照顾过人,只能将女人揽在自己怀中,“你不是还要与我走着瞧吗?你就这么病死了怎么同我走着瞧?”

怀中的人哆嗦了会儿,渐渐安定了下来,好似是睡过去了。

时春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秦阙自然瞧出来了她的犹豫神色,抬了抬眼:“想说什么?”

时春指了指榻边放着的铜盆,试探着开口:“我们殿下额上的巾帕许久未曾换过了,太子殿下能否容奴婢为她换个巾帕。”

秦阙瞥了眼祝蘅枝额头上的帕子,腾出手来取下,随意地扔在铜盆里,朝时春扬了扬下巴。

时春得了允诺,自然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从旁边过来淘了另一条巾帕,又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在祝蘅枝的头上。

此时医官端着煎好的药火急火燎地进来,“殿下,药煎好了!”

秦阙用目光示意他噤声,“放一边就好。”

医官连忙闭了嘴,恭恭谨谨地将药碗放好,又依言退了出去。

秦阙没多想便端起一旁的药碗,舀了一勺子递到祝蘅枝嘴边,才送进去一口,便被她尽数吐了出来。

这一吐,便全部吐在了秦阙的衣服上。

时春看着秦阙的动作,道:“要不,还是奴婢来喂吧。”

秦阙没有拒绝。

时春便弓着身从秦阙手里接过药碗,先是将勺子放到唇边吹了吹,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才慢慢送到祝蘅枝唇边,这次她倒是没怎么往出吐,咽了下去。

他就这么看着时春喂完了药,又换上了炭火,过了会儿,祝蘅枝额头上地温度渐渐降了下去,他便将人松开了,临出门的时候,又转身对时春冷冰冰地吩咐:“看好了,别让人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