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店铺都关上了大门，倒是没有人去砸开这些玻璃的店门或是橱窗，不知道是不是顾及到可能需要赔偿的问题。

有帝国人慌慌张张地从另外三个方向的街道跑出来，北辰和尤菲跑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他们——这些人的身后都跟着从那条街道跑出来的帝国人。

也许是意识到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几人有些慌乱地停留在中心，望向其他路口——奔跑的人们已经到了，他们高举着旗帜和横幅，目光炯炯。

另外三条路上都已经被旗帜堆满，几个帝国人想也不想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北辰和尤菲：“滚开！”

然而只跑出去几步，这唯一的道路也被人堵上。

这些帝国人在租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意识到租界里原来有这么多的11区人。往常他们只会呆在店铺里、小摊上，或是那些帝国人不屑的角落里，做着没有人愿意做的工作。以前，他们忽视、蔑视他们，直到他们聚在一起，才被这些高昂着头颅的家伙们看见。

“这群该死的编号种！”被逼退回来的帝国人咬着牙恨恨骂着，他寻找着逃跑路线的余光，瞥见和尤菲站在一起的北辰。

都是这些该死的编号种！

他二话没说抬脚就去踢人——

“啊——”

他抱着自己的小腿躺倒在地上，身边的其他人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模模糊糊从站位上，判断出那两个站在一起的少女似乎有些危险。

北辰默默把腿往后撤了一点。她用腿故意迎上去的小动作似乎没有被人发现。

“喂！编……名誉人！你们围着我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用呢？照道理说，你们应该去找总督阁下对吧？或者……巴特雷将军。这样围着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还有可能给你们自己带来麻烦。”有帝国人硬着头皮走上前，试图和这群人交涉。

人群一片静默，渐渐地内部有了一些小小的议论声。有人在人群里高喊：“可你们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也是最直接欺负我们的人！”

“对！对！”

“没错！”

“……”

人群被重新点燃，愤愤控诉着自己在那些普通的帝国人手下曾有怎样凄惨的遭遇。

“抓住他们！去和帝国谈判！”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在高喊。

尤菲抓着北辰的手不自觉收紧——如果她说出她第三皇女的身份，是否可能让这些人放过普通的帝国平民还有北星呢？

“嘭！！”是通往主干道的那条街上传来的枪响，枪声其实离得很远，却依然清晰无比的传递过来。

“啊！”

伴着几声尖叫和连续的枪响，围在这里的名誉人一下子乱了。

好机会！尤菲把卫衣的帽子捞到脑袋上，遮住那一头显眼的发色，拉着北辰一头扎进混乱的人群。其他几个帝国人也反应过来，争相躲进这群之前还被他们所恐惧的名誉人中。

泉在人群中烦躁地啧了一声，普通人就是普通人，随便吓一吓就散开了，一点凝聚力都没有。不过……

他望向尤菲他们原先站着的位置，他总觉得那个黑发的女孩子看上去有些熟悉。

算了，先不想这些。

他努力在人群中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却接连被往不同方向乱跑的人撞开。枪声不仅是越来越近了，而且是从不同方向响了起来……再被这群傻子耽搁在这里，他肯定会被抓。

“我们被包围了！抓人质！快抓人质！抓了人质帝国人就不敢乱开枪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泉在人群中高喊。

果然，混乱的人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大部分都不再胡冲乱撞，而是开始扒拉身边人挡脸或者挡头发的物品。

“你是帝国人！”

“你瞎啊！老娘这是染的头发！”

“这里这里！抓住他！”

“……”

泉一把扯掉头巾还有口罩，把自己的整张脸完整暴露出来，在搜索着帝国人的人们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去揪别人了。他不断混进那些小股移动的队伍中，一点一点脱离了最拥挤的中心。

“嘭！嘭！”

有人连开几枪，有什么巴掌大的东西被扔进了人群，刺鼻辣眼的白色烟雾一下子散开。

“咳咳……”周围到处都是咳嗽的声音，还有人哭喊起来。

“咚！咚！”

有棍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那些声音距离还有些远，但似乎在不断朝着这边靠近。

“趴下！趴下！”

北辰勉强睁着被白烟刺疼的眼睛，在泪眼婆娑中，她看见那些挥舞着棍棒的人，似乎穿着黑色的制服——好像是军队的制服。

这些人喊话时的口音怪怪的，应该是霓虹人出身的协防军。

协防军对自己人下手这么狠？

“咳咳……”尤菲咳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