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怀里不断流逝。

不要……

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了……

“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有几滴温热的泪水落在北辰握着碎片的手背上,她诧异地抬起头,正看见少年发红的眼圈。

我跟他才认识吧?他有什么好哭的?

“别去医院,找个没人的地方……”她忍着疼勉强出声。

腹部疼也就算了,脑袋也疼得要命。

“不行,你的伤不能耽搁。”他的手不自觉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当年也是伤在这个位置……

当利器刺进腹部,尖端突破层层壁垒,被狠狠送进去——鲜血会从断开的截面发狂一样涌出来。那些被阻断的、被释放的生命力,在瞬息之间从人的身体里逃出。等它们意识到这一刻的勇敢并不是自由,而是枯萎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它们会凝结,凝结成一堆没用的灰烬。

不再鲜活,不再流淌,只是陈旧的、应该被洗去的污渍。

一如他自己。

为什么那双眼睛不恨他?

为什么这双眼睛也不恨他……

北辰不明白对方的眼泪为什么越掉越多,周围的路况她越来越不熟悉,她也不知道还有多久会跑到医院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条路上的人不多。必须赶紧到没人的地方去……或者回宿舍。

“现在去没人的地方……或者回宿舍,回宿舍总行了吧?”

少年还是和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北辰也有些急了:“你要是敢带我去医院,我现在就拿碎玻璃抹脖子。”

少年的脚步一顿,他低头看向北辰——少女抿着唇,好像憋着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玻璃碎片,吃定了他来不及阻止。

这不是赴死的表情。

他猛然惊醒过来,眼前的人不是自己那位极具威望的父亲,只是一个身份可疑的盲眼小姑娘。

“回宿舍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别哭了……”北辰见枢木朱雀的情绪缓和下来,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总感觉这个人刚才有点疯疯的……

她抬起手想给他擦擦眼泪,却忽然想起来她应该看不见,只能讪讪地收回手:“都掉到我手背上了……我真的没事,回宿舍就好了,回去我跟你解释。”

枢木朱雀脚下一顿,终于调转了方向。

北辰看周围的路她还是不认识,有点儿着急——她是真没招了,总不能真在这儿给自己再来一下吧?虽然路上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人啊。

“我们这是去?”

“绕小路。”少年的声音还有点哽咽,“大门有人看着,你这样会被他们注意到的。”

当他们终于回到宿舍的时候,北辰在心里第九百零一次表示感激——一路都没有被什么人注意到。

可能因为他们两个穿的都是黑色吧?血迹不是很明显。枢木朱雀跑地又急又找了小路,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我去拿药箱。”刚把人放下,枢木朱雀就急吼吼地跑去一边翻箱子,北辰也是这时候才留意到门边还放着个大行李箱。

“不用了……”北辰一说话腹部就疼,她勉强叫了几声对方都没听见,她也就懒得说了。

她艰难地把自己从床上挪下来,再三确认自己远离了床铺和墙壁,才开始拔玻璃。

随着玻璃一点一点抽出,伤口内部的疼痛感也慢慢开始缓解,只是她的头更痛了。

“我帮你……”枢木朱雀好不容易把急救包扒拉出来,一回头就看见北辰手里拿着玻璃碎片,已经把它从伤口里拔了出来,而那个一指长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真的没事的……”北辰伸手摸了摸,还轻轻按了按,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放心。

头疼也停了,看来真的和愈合有关。

少年拿着急救包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着,眼眶还带了点儿微红,可能是因为之前太难过了还没消。他紧紧抿着唇,抓着东西的指尖几乎没有血色,看得出来很用力。

北辰的心里也一点一点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