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拽起被吓傻的涂山耒来到西南角的边缘——那里出现了一条黑黢黢的通道。
“走。”刘湘率先迈进通道,随即被飞扬的尘土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非要进去吗?”涂山耒再一次裹足不前,窝窝囊囊地劝道,“很危险的!”
刘湘转过头:“你不想救你的族人?”
涂山耒忙摆手,继续小声道:“可万一它们都死了呢?”
刘湘深吸一口气:“那你就出去逃活命,我自己下去。”
“小妖不是那个意思。”涂山耒磨磨蹭蹭地跟她走下旋梯,“小妖只是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即便都死光了,也是你同根同源的族人,你又没害过它们,它们不会来找你晦气。”
刘湘说着,忽然发现甬道上方有两道凹槽。她尝试着用太阳真火点燃,不一会儿就看到星星点点的火苗连成一条长龙,照亮了最下方的七层高塔。
“就是那里!”涂山耒两眼亮晶晶的,追着火龙一路狂奔。
刘湘紧随其后,近乎调侃地问:“你这会儿又不怕了?”
涂山耒似乎笑了一下,歪着头道:“仙子说得对,它们皆是小妖的族人,小妖既从未害过它们,又何惧之有?”
说话间,两人来到高塔前的一扇巨型石门前。
这石门有点像牌楼,高高的门柱上刻着一些古朴的图案,有日月星辰,也有各式各样的狐狸。
涂山耒没有废话,划破掌心,面不改色地将鲜血滴入石柱旁的凹槽。
片刻后,石门开启,一抹幽绿映入刘湘眼底。
——仿若翡翠的巨型岩壁内,镶嵌着无数人面兽身或兽面人身的怪物,它们闭着眼,一动不动,胸口却在不停起伏……
——都是活的!
刘湘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一时间竟看呆了,双腿木在原地,头皮十分发麻。
“这是……”
“造物。”涂山耒表现得十分淡定,言语中还透着隐隐的骄傲,“是我们涂山一族独有的造物之术!”
***
造物之术,相传是从女娲娘娘的造化之道演变而来。
作为妖族圣人的记名弟子,女娇曾嫁大禹为妻。在治水期间,她以造物之术将大禹变作一头巨大黑熊,疏通沟渠,引流入海。
“仙子请看。”
涂山耒将刘湘引上二楼,指着岩壁上的巨幅壁画道:“这些画像就是当年女娇造物时的景象。”
刘湘仰起头,看向那些色彩艳丽的壁画,发现上面还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符号。
她骤然瞪大眼睛——是上古巫族的密文!
作为大巫的女儿,刘湘自然会一点巫族密文,因此对着壁画连蒙带猜,堪堪还原出大禹治水那段时期发生的故事。
原来当年大禹在与女娇成婚后的第四天离家治水,不久便因劳累过度而猝死于黄河岸旁。女娇闻信后伤心欲绝,本想为夫殉情,却误打误撞滚进了一个山洞。
那山洞像是某上古大巫的修行之地,洞中还留有三卷帛书,上面绘制着上古巫族秘不外传的回生之术。
那时女娇救夫心切,丝毫不怀疑帛书真伪,当即按照书中步骤操作,救活了大禹性命。那一刻,夫妻俩喜极而涕,完全不知这起死回生的法子中隐藏多少致命的副作用……
十四年后,大禹因治理黄河有功,受舜禅让承继帝位,建立夏朝。那之后,他逐渐迷失神志,晚年变得昏庸且残暴,甚至用涂山一族的性命为要挟,逼迫妻子将那三卷帛书交出,以达成他长生不老的愿望。
从三楼的记录上看,女娇最终屈服,交出了三卷帛书。可禹王并没有从中获得他想要的长生不老,反而受妖丹影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无奈之下,他将帝位传给长子姒启,并用苦肉计重获女娇谅解,与她来到涂山修养。
在涂山的三年,禹王派亲信大兴土木,盖了七层沐天高塔以求神赐长生。
“他失败了。”涂山耒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不属于他的懒惰语调说,“神没有垂怜他的功绩,魔却向他伸出了援手。”
“那叫援手吗?”刘湘似笑非笑地问,“冷冻他的躯壳,令他肉身不腐,再用心魔种代替他最后的精神和意志,留下来的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真正的大禹早就死了,后来那个,不过是女娇强留下来的执念……话说回来,你现在又算什么?狐狸,还是心魔?”
涂山耒缓缓抬起眼皮,露出一双艳红的重瞳:“你猜?”
刘湘背着手,面似寒霜:“从一开始,就是你在搞鬼,包括失踪的妲己……”
“妲己之事与我无关。”涂山耒微微一笑,迈着八字步朝她走来,“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究其原因,不过是生灵永无止境的欲望罢了。”
刘湘被他逼得退后两步,咬着牙问:“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