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虽不明就里,但还是笑问,“颂月之前认识七郎啊?”
李颂月可不敢乱认,毕竟赵承祐是真的天潢贵胄,立刻否定,“不认识。”
和她一起出声的是赵承祐,“认识,只是三娘怕是人小记不得了。”一脸的无辜。
赵承祐的生母是北边一个小族的和亲公主,生的美艳,入宫后圣宠不衰,魏文帝甚至有立他为储的打算,但终因生母的原因作罢了。
赵承祐四岁的时候,他阿娘的部族起了反心,全族被诛。消息传到宫里,阿娘禁不住打击,以死明志了。
赵承祐自此失了宠,在宫中备受排挤,直到十三岁时被过继给李夫人。
魏文帝女儿少,李夫人又得宠,李颂月便被封作了福康郡主,入宫以后吃穿用度一应更是循的是公主的份例,和诸位皇嗣一同上课。
当年赵承祐没少捉弄她,她回去找李夫人告状,偏生李夫人只在一旁看热闹。
但有的时候,赵承祐待她也不算太差。
他们当年的老师是先吏部尚书周含章,在李颂月看来,那纯粹就是一个古板得不能再古板的老头,每天都念叨着“之乎者也”,于是周含章的课她不是打盹儿就是开小差。
这个时候赵承祐就会给她看先生,先生点她起来提问时,赵承祐会悄悄给她说,最后两人一起被罚抄。
只是这罚抄的作业,李颂月从来没有自己写过,从来都是赵承祐给她写。
赵承祐的字很有自己的特色,她那个时候尚且不知道,其实先生知道她的作业是赵承祐为她写的,却始终没有拆穿,只因赵承祐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早些年赵承祐还没有被养在李夫人膝下的时候,老是被文昭韦皇后膝下的赵承祁欺负,没少帮赵承祁写作业,虽然后来他有底气了,却终究是把赵承祁的字迹学了个十成十。
魏文帝赏了东西,赵承祐也会分给她。只是她当年懵懵懂懂,以至于李夫人说要把她许给赵承祐时,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大约快一年,前线战事结束,李冀回朝,她也被送回了家里。但仍能以陪伴李夫人的名头时常进宫,而不知为何,赵承祐也时常往宫外跑。
永昌十七年的秋狝,十五岁的李颂月作为李夫人的侄女,一同前往猎场。
当年的李颂月还是李家的小娘子,浑身都是一股骄矜的明媚,洛阳的娘子们见了都夸她活得像个小太阳,瞧着就叫人高兴。
她和赵承祐、赵承祁,几近并排的骑着马,疾驰在小道上,惊得飞鸟振翅,草木簌簌。
李颂月和赵承祐一同瞧见了天上的一只雁,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挽弓搭箭,赵承祐先李颂月一步搭好。
但李颂月的弓弩是李冀给她特制的轻弩,速度快,易瞄准,虽然二箭一同离弦,但李颂月的箭还是先射中了那只雁。
可那只雁并没有立时跌落,只至赵承祐的箭射中它,它才嗥叫一声坠落。
两人找到那只雁时,果然就着那只雁归谁吵了起来。
李颂月双手叉腰,语气蛮横,“我先射中的,应该归我!”
赵承祐也不甘示弱,下巴微扬,“我射死的,应该归我!”
李颂月偏过头去,不去看赵承祐,轻哼一声,“我不管,大姑说你要让着我的。”
赵承祐瞧着李颂月的模样,突然很想捉弄她一番,“你能来还是我和陛下求得情。”
李颂月一时气不过,猛然转过头来,正对上赵承祐的眸子,她心神一乱,语气也软了些,“才没有,陛下明明说因为我是李夫人的侄女,才带我一起来的。”
赵承祐轻笑一声,仍俯身看着李颂月,目光灼灼,“那你怎么没有见皇后殿下的侄女来?”
李颂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一时语塞。
赵承祐因着生母是外族的公主,容貌上沾了些外邦人的特色——不似一般中原俊俏郎君的模样,剑眉,却非星目,鼻梁高挺,弱冠之年,身量却远超他几位兄长。
赵承祐轻笑一声,落下来的影子将李颂月整个都笼住了,他在李颂月的耳畔低语,“那是因为我和陛下说想带我的娘子一起来。”
李颂月倏然脸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谁,谁说要嫁给你了?”
赵承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面上却露出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表情来,“我又没说是你,你脸红什么?”
李颂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我回去就告诉大姑,你欺负我!”说罢扭过头去。
赵承祐一把揽过李颂月,扣住她的后脑勺,“好了好了,雁归你。”他停顿了下,嗓音有些低沉,“你归我。”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李颂月回去还是同魏文帝和李夫人告了状。令她意外的是,两人都没有责备赵承祐的意思,反而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最后还是赵承祐服软,“阿耶,祐儿记得前些日子下面贡了一架轻弩,无论是射程还是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