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用手掰了一下烧融又冷却的部分,丝毫未动。
她是诺亚,刚才用的力度绝对能折弯常见的钢铁。
这柜子能抗住这样的力度,却被火烧成这副模样,而离它不远的底座丝毫不受影响。
是诺亚放的火。
这个认知清晰地跳进她的脑海。
季尘则站在浸泡瓶底座前若有所思。
“你在这里。”他对虚空伸出手。
安灵雨走了过去,她知道季尘在说他的梦。
那不只是梦,更是回忆的片段。
安灵雨打着光脑的手电仔细查看这里。旁边的桌子上也有黑灰,不只是纸张余烬,还有一些玻璃碎片、金属残渣。
正看着,几点浅蓝的光斑突然跳到她面前。
她回过头,看到季尘手中捧着一个星空灯。
星灯已经坏了,灯不亮。但他用指尖打出的火焰罩在灯罩里使用。
霜蓝的光点如繁星,撒满墙壁。像夏日悠悠的萤火,冬季遥遥的星子。
“你看,”季尘轻轻转动灯罩,像日月变迁、斗转星移,“我肯定在一百年前就认识你。”
安灵雨熄灭光脑,于黑暗中看向周围斑斓的光。
岁月更替,屡变星霜,她仿佛看见时间的足迹。
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像梦一样。”安灵雨说。
季尘笑了起来,他的眼眸在夜里泛着清浅的蓝。他伸出一只手,穿过梦中的玻璃伸向安灵雨的发边。
他没有落下,停滞了半秒收回了手。
“我们一起去找吧,百年前的记忆……安玫。”他说。
“安玫?”
“你的名字,进入这里时输错的密钥。你……相信我吗?”季尘最后一句变得迟疑。
“当然。”
季尘笑了起来,漫天“繁星”同他晃动。
“请在真实中寻我。”他说。
星灯幽微,暗室沉寂。
安灵雨微微抬起头看向他,他眼中泛着的蓝光柔和忧伤。
他被裹在一层无形的罩子里。
网上的风暴不能带给他直接的冲击,可他真的能不在乎吗?
“我会在风雨中寻你。”安灵雨说。
“即便日久年深,人言可畏?”
安灵雨向他走近了一步:“我会寻到真正的你,哪怕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我们都会有真实的过去与未来。”
季尘低头笑着,声音却透着悲伤:“你说的那件事,我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他转过头去,试图把控自己的情绪:“我只是不想承认,我只是不愿承认,他是一个怪物……”
那天的林荫道上,微风吹过树梢。她们刚摆脱黏人的大鹅,季尘在街角接了一通视频来电。
电话那头的父亲慈眉善目,远在危险的边境驻扎依旧对他牵肠挂肚。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选择?
一周一次的记忆清洗,他没得选。满头华发的父亲公然替他从军,他没得选。
对他的口诛笔伐,仍留在网上。
可当年的叛逃他不记得了。
也没有人允许他记起。
即便是之后的记忆也要剥夺。
他当年为何叛逃呢?
明明“父亲”露出的一点爱意他就愿意做扑火的飞蛾。
他们说,他为了权力。他们说,他为了利益。
可他明明这么听话,说是他,便是他,他明明什么都不在乎。
他可以千金散尽负债累累,他可以销声匿迹名誉扫地。
他怎么会叛逃呢?
不,他还是在乎的。
即便成了一尾善忘的鱼,他也还是在意的。
有一种无形的网束缚住了他。
以爱之名。
他记得上周末手术结束后,医生在他脑海里传进的信息与嘱咐。
“当年‘杀师弑父’是你父亲亲历,他已经原谅你了,要懂得感恩,不要提你父亲的伤心事。
他为了帮你隐姓埋名操劳了太多,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他处处为你着想,事事为你打算,你只需要安分一点。这都做不到吗?”
指尖的火光消失,一切跌入黑暗。
他牵动嘴角试图笑一笑,眼泪却跌了出来:“我一点都不快乐,如果真是我父亲,怎么会让我这样难过。”
神色在黑暗中隐匿。
安灵雨上前,用力抱住了他。
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她脖颈,几乎将她灼伤。
……
最里面的实验室明显被毁坏过,除了那盏角落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