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世界在温吞水般前进,只有少部分人意识到,这锅水即将沸腾,将一切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哪怕不想顺势漂动,也早已无法逃离。
如今,人人都能看到技术的革命带来了多大改变。
在我家,最先沉迷其中的,是我的第一个弟弟,糜稽。
Irumi,Miruki,Kirua,Aruka.
父母给我们四个小孩取的名字,是连着的。我严重怀疑,他们是受到了什么占卜的影响。
如果妈妈再怀孕,我下一个兄弟的名字,开头肯定是Ka。
“银河的祖母吗?”阿莱塔说:“我记得小时候,电视上每周都会播她的节目,只有睡得很晚才能看到。”
“唔嗯,我听过这个名字,”我说,“没记错的话,是一个高明的骗子。”
“她给我占卜过。”阿莱塔说。
“是吗?你也对未来感兴趣。”
她露出“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的表情。
“我是说,”我斟酌用词,“给吸血鬼占卜会准?”
“这个嘛,”阿莱塔快步往前,回身看我,“我不知道。”
去占卜的人是库洛洛,不是阿莱塔。
研究所闭口不谈阿莱塔的存在,哪怕是库洛洛,也没法轻易将她找到。其间他要处理不少事,也顺便见了只在录像带上看过的占卜师。
说不定是真的,去之前他想。
“他说问了占卜师我在哪里。”阿莱塔说:“我问占卜师怎么说。”
“怎么说?”
“我只知道他说了谎。”
所以是一个谜题了。
“库洛洛怎么对你说的?”我问。
“他说,祖母对他说,‘只要心怀愿望,便会与丢失的存在,再次相遇’。”
“啊,是骗子会说出来的话,还有来世之类的,我完全不想想。等等,”我意识到一件事,拿出手机,“他去找她占卜是什么时候的事,祖母被发现诈欺又是什么时候?”
库洛洛说他要做一个网站,我想是为了他们自身的犯罪活动行方便。揍敌客家卷进去以后,和他的那次见面,他说会去问问情况。
家里很快从他那里得到了相关消息,也算是行了个方便。
那个时候,爸爸还没接到暗杀幻影旅团的通知。
库洛洛去见银河的祖母,和后者被抓捕的两个时间,也对上了。
嘛,不管库洛洛做了什么,目前也和我没关系。
“这个回答不好吗?”我对阿莱塔说:“他最后不是也找到了你。”
阿莱塔不说话了。
她沉默的时候在想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明白,我猜大概也和正常人想的没两样。
“他劈腿了?”我撑着脸:“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能接受的话,我也没有评价想法就是了。”
阿莱塔靠倒在椅子上,如果旁边有张床,她一定会开始左右翻滚,就和兔子一样。
我想,我已经很了解她了。
这么容易看透的吸血鬼,不管从那个角度,我都是第一次遇见。
在追踪了那些被卖出去的孩子们时,库洛洛发现了她的线索。是有人来调查过阿莱塔,依靠电话一点点追踪,到了拍卖会。
所有人都说她存在过,影像里也有她,但没一个人知道她在哪。
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录像带,试图从中找到线索。他们这样对待她,她又做和反应,所有的所有都被刻在脑子里,完全掀起了陈年的伤疤。
等待,要等到什么时候,愤怒才会消失。
又一次,再一次。
如今,他已不会再流下眼泪了,大概,大概吧。
找到她,则完全是一个意外。他在研究毒药,去报名了相关的药物试验,在那里遇到一个年轻的黑发研究员。
两人很聊得来,非要说的话,他和谁都能聊。
隔日约着见面,研究员匆匆赶到,说刚结束工作。他的肩上,有一根金色的头发。
库洛洛拿过发丝,对着阳光看,好似受到命运的引诱。
“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他缓缓说道。
“是啊。”研究员顺口接道:“如果那是人的话。”
警报声忽然响起,阿莱塔还在做梦,梦里一片荒芜,但让她安心。刺耳声音将她惊醒,说有侵入者,她的存在不能被知晓,于是立刻被从房间带离。
在响彻走道的声响下,世界都变得安静了。路过的人们露出张皇,那时消失已久的意志回到了她的身上。
跑吧,只有这一次了。
她挣脱了。
医院里的构造,早就在脑袋里重复了千万次,她去了警报里所说的,侵入者的所在。不管是怎样的人,都不会留在医院里,至少她有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