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的做派。 寒矜的指尖停驻在张浩生的命格上,她的脸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小黑,你说人界的寿数与什么相关?” 沈靛不懂幽都之事,不明白寒矜为何如此在意张浩生的命格。 范无咎这番解释自然也是为沈靛准备的,他缓缓说道:“人界的寿数多与司命仙君定下的命格有关。” “世间万事,讲究因果轮回。幽都是最讲公平的地方,前世造就善因,今生便可得善果,造恶因得恶果。” 寒矜不知何时变出了一只朱红的毫笔,将张浩生的命格圈了出来。 范无咎这才注意到张浩生的命格,顿感惊诧:“这命格——他应当活不过二十岁才对。” 他上一次见到这个命格还是沈靛那档子事,但是那是因寒矜的插手沈靛才能好端端地作为一个大活人强行留在幽都。 沈靛之所以留在幽都也是因他的命格终止,明面上的寿命已经到限,倘若强行留在凡界定会干涉不相关之人的命格,影响六道轮回的秩序。 可即便沈靛留在了幽都,也要日日修行寒矜交给他的术法,并且辅之以灵花的阳灼之气得以续命。 而那张浩生又是被何人扰乱了命格,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逆改命格,多活了整整六年,直至二十六岁才因日夜辛劳,批写公文而猝死府中。 寒矜将阴阳薄合起,勾起唇角:“确实有意思啊……” 胆敢修改命薄,行逆天之事的人。 倒也不在少数。 这短短的时日里,就已遇上好几个了。 一阵阴风拂过,几片黑色的羽毛倏得自空中坠落,落到了沈靛的肩头。 寒矜伸手替他抖去了肩上的羽毛,仰起头望着漆黑的半空道:“出什么事了?” 沈靛顺着寒矜的目光抬眸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乌鸦正不断扑棱着翅膀,像是飞了许久废了不少气力。 乌鸦不停的扇动着羽翼,生怕掉了下来,反复重复着同一个词:“忘川!忘川!” 寒矜顿感无言。她早就下令让幽都的狱卒抽空多教导这幽都的灵鸦,既然是要传信,好歹能传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灵鸦在幽都待了这么久,多是成了鬼魂们养的灵宠,便如鹦鹉一般——无用。 范无咎伸出手,将灵鸦接到了掌心:“应该是忘川处有鬼魂起了冲突,属下这就去察看。” “我们同你一道去。” 幽都已经许久没有遇上魂灵闹事了,稍微熟悉些幽都律法的鬼魂都知道,在幽都闹事的后果很严重。 若是受处罚,可是会耽搁轮回投胎的。 * 李婉音本已到了幽都的忘忧茶馆,引魂女已经为她端上了忘川水。 只要喝下忘川水,过不了多久她就能重入轮回,这一世所有的恩怨与纠葛也算至此了结。 只是李婉音未曾想到,她就要饮下忘川水的前一刻会看到张浩生。 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夫君,即便是做鬼她也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李婉音尖锐的指甲在张浩生的衣襟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没有魂飞魄散,你这个畜生凭什么在幽都活得好好的!” 一旁的另一只女鬼也冲上去扇了张浩生一巴掌,紧紧地依偎着李婉音抽泣:“我们小姐待你那么好……可你这个畜生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幽都许久没有遇上如此热闹的场面,姜宁一早便搬来板凳,顺手抓了一把瓜子。 围观的鬼魂一直堵到了奈何桥上,狱卒和引魂女只得焦头烂额地维系着秩序。 寒矜和沈靛赶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这出戏最为精彩的一幕。 据说那名叫李婉音的女鬼和她的丫鬟心蕊差点将这男鬼推入忘川河,幸而是被姜宁及时拦住了。 一旁看戏的长舌鬼总算是缕清了关系,同旁边的无头鬼讲解道:“噢,那穿得贵丽些的女鬼是个富家小姐,旁边的女鬼是她的丫鬟。” 寒矜踮起脚尖,终于望见那戏台中央情绪激动的两只女鬼和那只神情恍惚的男鬼。 那女鬼小姐的模样倒是还算秀丽,想必死得时候还算体面。虽然脸色惨白,但至少四肢健全,没有缺胳膊少腿。 至于那丫鬟,脖颈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面色乌青,一只脑袋摇摇欲坠,应当是只吊死鬼。 寒矜混在看戏的鬼魂之中,想要先探听一番前情:“他们为何争吵?” “——男鬼是小姐的夫君,结果那男鬼瞧上了那丫鬟,一夜男鬼走错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