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后的后山氤氲着淡淡的薄雾,隐约间似轻纱笼罩。浓郁的草木香气弥漫在山间,混杂着不知名的野花香味。 “酉时后山见。” 寒矜打开沈靛留给她的纸条,唇角微抿,勾起一轮弯月。 午膳过后,寒矜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她的乖徒儿就不见了踪影。 她倒要去后山瞧瞧她的乖徒儿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惊喜倒是没见着,着实是受到了些惊吓。 沈靛瘫坐在地上,他的左眼周边一片乌青,浑身脏兮兮地,月白色的衣袍像是从沼泽中浸泡过一般。 “阿靛,你这是被谁揍了?” 待寒矜逐步走到沈靛的面前时,他眼上的乌青更加显眼了,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 沈靛将头埋了下去,指了指旁边那棵青藤树说道:“不小心撞上去了。” 寒矜此时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她的蠢笨徒儿真是给她留了个大大的惊喜。 沈靛垂头丧气,撇了撇嘴说道:“本来我见你不想再吃馒头,所以就想着去后山给你捉只野兔的。” 寒矜环顾了一下四周,哪里有什么兔子的身影,憋着笑问道:“所以,兔子呢?” “跑了……” “可是阿靛,你是怎么想起来捉野兔的?” 寒矜捂着脸,强迫自己不去看沈靛的眼睛。那乌青色的眼睛,她看着既心疼又想笑。 她从前倒不知道,沈靛还有捉野兔的本事。 “我从前也是沈将军府的公子,幼时也曾与父亲学过些打猎的本事,这后山刚好有野兔爱吃的紫苜蓿。” 她倒是忘记了,她的阿靛也算是出身将门,并不只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沈靛伸出手,他的掌心就握着一簇的紫苜蓿。荆棘在他的掌心划过了几道血痕,殷红的血珠滴落在苜蓿上,染红了花蕊。 一定,很疼吧。 寒矜捧住他的手,对着他掌心的血痕轻轻吹了几下,扯下一片碎布,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紫苜蓿?如果能在幽都种上一些的话,估摸着不少兔魂能踏破我们花院的门槛。” 沈靛原本耸拉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听到她这番话难免要忍俊不禁。 “不止是你们凡间有银钱,幽都也有幽石。我们在凡间多学些花卉的种法,届时回到了幽都靠着我们的花店我们师徒也不愁吃喝了。” 寒矜宽慰地拍了拍沈靛的肩。 “唔……但是我真的好饿,咦,好像是那只兔子。” 灰色的小兔子顶着又细又长的耳朵蹦哒了出来,寒矜一把提住它的耳朵。 “阿靛,不是很好捉的吗?” “放开,放开!你这个坏女人快松开我。” 灰兔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不错,看上去这只兔子还有个几十年的修行,已经能说出人话了。 不过这人话听着,更不顺耳。 “寒矜,要不先将她松开吧……刚刚我已经放了它,它又跑回来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她就知道,她这个傻徒儿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更何况是一只会说话的野兔子呢。 “好啊,我就听听你有什么自投罗网的借口。” “我也是只有原则的兔子……刚刚他没有把我捉给你吃,我就想着带你们去找别的吃的,谁知道你这个坏女人这样不讲道理!” 寒矜将信将疑地盯着灰兔,眼中又重拾了几点光亮:“死兔子,你最好是带我找到好吃的,否则我还是要把你给烤了。” * 灰兔将他们带入了一片番薯地,沈靛捡了些木柴搭了个火架子准备就地炙烤番薯。 寒矜盯着灰不溜秋的番薯陷入了沉思:“这东西会好吃吗?” 沈靛倒是有些诧异:“寒矜你没吃过烤番薯?”不过他转念一想,阴暗湿冷的幽都又怎么会有烤番薯呢。 “没有见识的蠢女人,哼。” 灰兔抖了抖耳朵,不屑一顾地讥讽道。 寒矜一把将灰兔的耳朵揪住,恶狠狠得凶道:“死兔子,轮到你来对我评头论足?” 灰兔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向一旁的沈靛,蓄了蓄眼中的泪水,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沈靛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要接灰兔:“小灰,你还是到我这来吧。” 灰兔用脏兮兮的爪子勾住沈靛的手,乖乖地趴在他的身上,盯着火架上的番薯示意沈靛快些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