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可能！”迪奥的拳头死死按在桌上：“不可能！”

“迪奥，我知道你会困惑，”乔斯达说，“媞妮和以前很不一样了。要说的话，将她留在乔斯达家是埋没她。你也要娶妻了，迪奥——迪奥！”

迪奥冲出了乔斯达先生的书房，他径直冲出了门，去到了隔着一条街的地方，乔纳森的家。门房要通报，迪奥闯了进去。

“乔纳森！”他大吼道：“乔纳森乔斯达！”

回应他的是婴儿的哭声，随即乔纳森出现了，裹在曳地的长袍里，正如迪奥初见他时的贵族少爷模样。迪奥二话不说，拽住了他的衣领。

“怎么回事，”他的两眼狰狞，“媞妮是死了，死了对吧！”

乔纳森抿唇，一本正经地说：“是，她死了。”

“你骗我你骗我！”迪奥挥拳打来。

乔纳森握住了他的拳头。

“看来你已经见到她了。”他说：“但那不是媞妮，是皇后陛下。”

艾莲娜自后院走出，隔着一段距离，她就提高声音。

“迪奥·布兰多，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她说：“当时是你抛弃了媞妮，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置喙她的去处！”

“哈，哈哈，哈哈哈，”迪奥笑了出来，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他也面不改色，“我抛弃了她？不，是她背叛了我！她可以死去，可以成为尘埃，可以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带着她肚子里的东西一起！但她不可以成为皇后，不可以站在别的男人身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唔恩——”

乔纳森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疯了，迪奥。”他说：“胡乱议论皇帝，就算你是有再大功劳，也不会被饶过！”

30

这夜，迪奥没有回乔斯达家，而是去了酒肆。他不知自己怎么会去到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他已很久都没有来这里。街头还是一样臭烘烘，刚被洪水泡过，褪去后便是垃圾满地。

他在军中已喝了太多酒，有一段时间喝到舌头都要失去知觉。一次喝了太多，差点儿死在敌人手里，给他的身体留下了迄今为止最深的一条疤痕。再多的伤痕，都不比他现在胸口裂开的痕迹更痛。

他一度想送去彼岸的人，如今可以堂而皇之踩在他的脑袋上。只要她一句话，他的身体就会被四分五裂。可笑，真好笑，偏偏是皇帝，她是做了什么，才会被看中。

她的身体并不清白，虽说帝国的人们也并不看重这些，但她还一度留下了孩子，这是绝对无法隐瞒的。

“那个皇帝，竟然能接受，凭什么，凭什么，”迪奥摔碎了酒杯，“凭什么是你，瓦姆乌！”

就算是个醉汉，酒馆老板也吓得将人立刻扔了出去。迪奥倒在泥水中，遮掩脸庞的披风落下，人们窥见他白净的面容，会心生歹意。

黑暗的长巷，迪奥扔下了手中的匕首，脚踩过上面，将生的痕迹与死的痕迹，都留在了身后。他走得摇摇晃晃，不知不觉中来到的，是他第一次见到媞妮的地方。

他竟然还记得，记得已经被夺走的，记得他要亲自扼杀的，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

一个女孩被纠缠，他路过看见，那。他难得和母亲一同出门，母亲自然要去解围，他不想她去，于是自己上前。

纵使那时幼小，他还是有着灵活的身手，虽说还没有一对多的实体，被打趴在了地上。母亲惊慌失措，他不想让她担心，强装笑脸，糟糕的人们却不肯放过他，这回要连带母亲一起了。举着长矛来的人，毫不留情地用手握的那一端，将人的脑袋打到了墙上。

“我上次警告过你们了，”高挑的男孩有着出人意料的大力气，“再敢碰我妹妹，我会把你们打到滚出这里。”

那是上过战场的士兵才会有的身手，迪奥如今知道了，那是生疏的技艺。

一对多受的伤留在了他的脸上，但那少年也只是毫不在乎地抹过血痕，对着远处发出警告。

“姐姐！”缩在角落里的女孩扑了上去。

迪奥才知道，他才惊讶地发现，他是被一个女孩救了。

母亲当然十分感激，身体却没法撑住，昏了过去。那女孩和迪奥一起，将母亲抬回了家，她还找来熟悉的医生，却在迪奥询问她的姓名前，就和她的妹妹一起消失了。

再次见，是迪奥去酒馆里找父亲。女孩在酒馆里帮工，他将她当成和其他人一样出卖自己的家伙，暗自可怜。知道他是布兰多的儿子后，迪奥以为她会露出鄙夷的目光，可她没有。

“是么，我和你的母亲认识。很可惜……”她说着又露出安慰他般的笑容：“以后你也会辛苦了。偶尔来这里的话，我可以悄悄拿东西给你吃，别告诉别人哦。”

她完全不记得他了，虽然还记得他的母亲，却对那回将他和母亲送回家的事毫无印象。他也忘记过，在此刻坐在这家酒馆之前。

它没